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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云峥昨夜喝了很多酒,睡得很沉,被她拽了几下才清醒过来。
眼皮才掀开,就看到了蓝歌,还是同床共枕。
席云峥脑子一轰,皱了皱眉,“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也是我要问你的问题,为什么喝醉酒跑我病房来了,还说了那些话?”
席云峥只记得昨晚梦醒之后下楼喝了很多酒,后来昏昏沉沉地就趴在酒柜上睡着了,再后来又做了个梦,梦到自己驱车来到蓝歌的病房跟她道歉。
原来,那不是梦。
席云峥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沉沉地问道:“我说什么了?”
“既然忘了,就当是没说吧。”
蓝歌淡凉地扯了扯唇,她怎么能将他的道歉当真,那声“对不起”不过是酒后胡言乱语罢了,也未必真心。
席云峥隐隐有种感知,昨晚上他真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男人抿了抿唇,眉宇之间褶皱越来越深。
可在意识清醒时,要把那句话说出来,于他这种人来说,简直难于登天,要知道这辈子,他都没向谁低过头,哪怕是他的爷爷。
半晌沉默之后,蓝歌就掀被下了床。
席云峥发现她很准确地找到了自己的拖鞋,缓缓走向了窗户。
突然意识到什么,席云峥喜上眉梢,“蓝歌,你眼睛好了吗?”
“今早一睁开眼,就发现能看清东西了。”
昨个儿宴青还说,希望她一早醒来就能看到阳光。
果然,他的希望成真了。
蓝歌将窗帘徐徐拉开,立在窗口,眺望向那片湛蓝的天,背对着他,嘴角微扬,安静地开口。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后三者,我都占了。经历了这么多,我想通了,席大哥,这些年始终是我太执着了,太执着对你的这份情,其实,我该早点放下的,我的心也不用受如此多的煎熬,我们也不用变成敌人。现在我重见光明,我不能辜负老天的美意,我会向前看,向远看,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美好和幸福。”
女人的声音里很平静安宁,没有一点点波澜,甚至是带着笑意的。
席云峥听得出,她真是放下了,放下了过往,亦放下了他。
这一直是他所期待的,可当她真的这么做了,他的心竟变得沉重了起来。
“现在宴青的身体也康复了,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要离开?
席云峥突然急了,声线不觉一哽,“你要去哪?”
“江城很大,大到我来了十几年,都没搞清地名,江城又很小,小到至今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想,我不是属于这里的。我从哪里来,就该回哪里去。”
蓝歌温淡说着,又眺望了天边一眼,闭了闭眸,把眼中灰色敛去,再睁开眸时,似在这一睁一闭之间把在这里的一切,不管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都要忘得一干二净。
她回过脸去,敛起了浅柔笑意。
“烟城,我要回我的故乡烟城。蓝苑的梅花开得再好,也比不上故乡的,今年我已错过了赏梅的季节,我不想再错过来年的。”
温泽橘暖的阳光洒满了她白皙的脸颊,眉眼微弯,眼底如此清澈,脸上洋溢着明媚与朝气。
席云峥仿佛看见了少女时期的蓝歌,楚楚动人,顾盼生辉。
忽然,他又想起来,很多年前,他答应蓝歌要陪她去烟城赏梅的。
只是,这些年来,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忘了。
他怎么可以忘了?
颇是懊悔,他紧拧着眉,多想说,歌儿,明年我陪你回烟城赏梅,带上我们的女儿小榴莲。
话在舌尖绕着,就这么不经大脑思考吐出来,“歌儿,明年我——”
猛地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为之一震,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分明,他已经答应夏雪在蓝歌眼睛好了之后就和她结婚。
蓝歌挑了下眉,不解地看向他,他却摇摇头,“没什么。昨夜醉酒,现在脑袋还有些糊涂。”
说着,他尴尬地垂下脸,扫过自己身上这身病号服,眉心深了一深,“昨晚上衣服你给我换的?”
“我让楚楚叫护士来给你换上的。你的那套睡衣湿透了。”
这一刻,席云峥不可否认,他竟期待是蓝歌给他换的,其实过一下脑子,也知道不可能,昨晚上她眼睛还没复明。
淡淡瞥过地上那套湿哒哒的休闲睡衣,一边颓丧下床,一边道:“你再在医院做下检查,我回家换衣服去公司。”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回家。”
听得她说要跟他一起回家,席云峥不觉心中欢喜,眼中一下变得神采奕奕,侧脸看向她,“恩?”
“我回去收拾一下,带着开心,一起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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