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不了,枪伤之外还有内伤。”赵树生指了指这伤口,又摆了摆手,他咧嘴一笑,又指了指那枪,冲着自己的脑袋点了点,姑娘沉吟片刻,将他小心翼翼的扶在了床上。
赵树生躺在了床上,他浑身紧绷的肌肉这一刻顿时松懈了下来。
这张床不大,却很软,还很温暖。
有多久没有睡过这样又软又温暖的床了?
他此刻居然放松了警惕,也放下了一切,脑子的麻痹感越来越强,他合上了双眼。
“醒醒!”
姑娘摇了摇他的头,将赵树生给唤醒,赵树生艰难的睁开了眼,冲着这姑娘努力的笑了笑,“我要死了,也没啥遗言,我就孤家寡人一个,原本想着退役了领一笔转业费……这笔钱很多的,足够我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了。”
赵树生在唠叨着,他活到现在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有那么多的话想说。
他只想将这十几年来藏在心里的话,向这个陌生的,压根就听不懂他说什么的姑娘倾诉一番。
他觉得将这些话全部说完,自己也就能无憾的去死了。
这姑娘在忙碌,她在准备着手术的器械。
器械很简陋,但现在她必须试试,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这个陌生的男人死去。
她也在听着这个陌生的男人说的话,虽然听不懂究竟说的是什么,但听得出来那言语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这些话就像后巷的那条平缓的小溪一样,流淌着,却无声。
一个对死亡都不恐惧的男人会说些什么呢?
或许他是在念想着他遥远故乡的妻儿、亲人、朋友。
但肯定不是后悔参与这一场数万里之遥的远征。
他可能是在交代遗言,但很遗憾,自己肯定是没法将他的遗言带去他的故乡的。
希望他能活下去吧。
这该死的战争!
这该死的……大夏人!
女子开始动手术,赵树生两个眼皮子在打架,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他脸上的微笑却依旧挂着,他的嘴里依旧在说着话,只不过话语断断续续,话音也越来越小。
……
……
元帅府。
第七小队还剩下了五人。
钟武和其余四名战士据守在回廊的角落里,他们用手里的半自动步枪给了元帅府亲卫队一记响亮的耳光!
一千敌军被他们消灭了足足二百余人,也将这些敌军给逼退去了回廊的另一角。
钟武咧嘴笑了起来,“这些狗曰的,现在知道咱大夏陆军的厉害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想要从腰间取出弹夹,却愕然一怔,他的手落了个空。
他低头用手摸了一圈,腰间还有一枚手、榴、弹,弹夹却一个没有了。
他抬头看向了另外的四人,这才发现大家都已经没有子弹了。
他冲着那四个袍泽歉然一笑,“枪里都留最后一发子弹吧,大夏陆军,宁死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