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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历十年三月二十。
费安所部围困剑门城已经三日。
仅仅三日,薛定山已经憔悴不堪。
该死的费安!
他不攻城,偏偏没日没夜的派了军士前来劝降!
然后这三天的每个晚上都在城门下唱着楚歌!
那些粗鲁的丘八们居然唱的越来越起劲,以至于昨夜的后半夜特么的也跑出来唱歌了!
这三日里他带着亲卫巡视在城楼,也巡视在这偌大的剑门城里。
他担心手下的将士受了费安劝降的影响,更担心他们受了那些歌声的影响,以至于他看这些士兵总觉得不得劲儿,总觉得他们就要拿刀造反的样子。
士兵们也愈发的紧张呀,大将军每日巡城,那眼神都凌冽如刀,似乎随时都可能提刀砍了他们的脑袋。
外面劝降的条件开得很好呀,只要他们捉拿了薛大将军,这造反杀头之罪就既往不咎……现在瞎子也能看出来是个必死之局,破局的方法也只有那一个,所以,许多的士兵心里其实有了那念头,少的仅仅是一个出头振臂高呼之人罢了。
于是,一股紧张的情绪在这剑门城里渐渐发酵,薛定山所住的城守府戒备得越来越深严,而士兵们私下里的交流变得比以往更加神秘。
“大将军,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薛定山亲卫营千夫长娄刻梁面色严肃,低声说了一句。
薛定山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这院子里的三树桃花,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五年前,本将军亲自去了楚地,招募了足足二十万军士。楚地之兵善战,本将军当初想的是能够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之队伍……”
“成也楚军,败也楚军啊!”
“现在手里这十五万将士,十万来自楚地,当初为了便于管理,这十万楚军以万人为单位,分成了十个营,而这十个营的千夫长甚至百夫长也皆是楚人。”
“我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可现在还能怎么办呢?”
娄刻梁躬身垂首,“末将以为……不如出城一战!大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末将誓死保护大将军突围!”
薛定山再次沉默,过了许久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三月的秦淮河别有一番风韵,秦淮河岸上的杨柳,这时候新绿盎然。上京城有一条三月巷子,那里也有很多的柳树,这时候正是柳絮飘飞的时节,它们像雪一样的洁白,尤其是在阳光下,随风而舞,甚是美丽。”
娄刻梁愕然抬头看向了大将军,薛定山却依然注视着那三树桃花,语气平缓而柔软:
“未央湖的水,最绿在三月。而稷下学宫清幽岛上的梨花,最白也是在三月。”
“三月是个好时节,想来金陵城,又有许多的人外出踏春了。”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真正踏春最好的去处是乡野田间。这时候的麦苗已绿,山坡上,田埂上,那些野花正在疯开,蝶舞蜂忙,放一只纸鸢飞天……”
薛定山忽然住了口,脸上的微笑依然,娄刻梁却看见了他那眼神里的一片温暖。
过了许久,他才又缓缓说道:“我和席花就是在放纸鸢的时候初见。那时我已经是西部边军轻骑兵统领,而她刚好得了武状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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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她的那只纸鸢断了线,飞到了我的那只纸鸢上,她的纸鸢是红色的,和她穿的那一身红装一样鲜艳。就是这么巧,我们因为两只纸鸢在一起了,相濡以沫足足十年……今天,三月二十,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她却已经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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