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伦仿佛比自己吃了还开心,咧嘴大笑:“不错不错,这就是对我老婆厨艺的肯定。”
“不太对劲。”杨俊喆皱起了眉看着李长安的面庞。
李长安双目无神,他好像看到了一座雨中的山。
有个妇人撑着伞走在山间的路上,她穿着洗的发白的橙色上衣,裤脚卷起,穿着一双补过多次的黑色胶鞋。
妇人偏离了小道,走入杂草从中,弯着腰,手里拿了把小锄头,在肆意生长的杂草之中寻找这什么。
雨势不小,她深一脚浅一脚走的很艰难,明明四周的气温不高,妇人的额头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忽然妇人的脸上露出笑意,她蹲下身将一株藏在草丛里的野菜铲下,撇去泥土装入腰上的麻袋里。
做完这一切,妇人直起身,握着拳头捶了捶酸痛的后腰,吃力的迈着步子朝前走去。
一路泥泞,一次脚下不稳,妇人摔倒在地,从坡上滚了好几圈才撞在树干上停了下来。
好一会儿的时间妇人都没有动静,片刻后才勉强直起身子坐了起来,第一时间看向了腰上的麻袋。
见袋子完好无损,妇人这才松了口气,埋怨似的拍了拍腿,手里的雨伞已经成了一团破布,身躯上满是黄泥和被杂草割出的细小伤口。
妇人叹了口气,扶着树干站起身,她并未转身离开,再次一瘸一拐的朝山林里走去。
“长安喜欢吃这个,要多挖点才行。”
有声音在李长安的耳边响起。
“怎么了?不好吃吗”多伦已经站起了身。
边上的杨俊喆慌忙起身,他们看到有眼泪从李长安的眼眶中滑落,杨俊喆连忙想要将野菜饼从李长安的手里拿出。
手抓着食盒,杨俊喆一扯竟没有扯动。
李长安紧紧抓着食盒,他抬起头来看着杨俊喆,任由泪水滑落,口中喃喃:“她是谁?为什么我想不起她的样子?”
“什么她?”杨俊喆愣神:“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然而李长安没有回答他。
“我要想起她!”李长安如同疯魔,双眼血红一片,猛的站起身,脚下的地砖崩裂。
他所看到的画面里那个女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可身体的本能在告诉李长安这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心脏如刀割一般的痛苦,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李长安眼前的规则线出现了重影。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觉得好难受?
绝对的理性变得不再绝对。
“求你了..”李长安跪倒在地,手中的野菜饼攥成了泥,他在朝着自己哀求:“快想起来...到底是谁...”
画面再一次出现。
妇人回到了家中,换下满是污泥的衣服,洗了把脸后草草收拾了一下伤口,便去了厨房处理挖回的野菜。
剁碎的野菜混上面糊煎成巴掌大小的圆饼,等到煎的差不多了,一双儿女也放学归来。
一家三口坐在饭桌上,妇人将野菜饼放到了两个孩子的面前,笑容温和的看着两个孩子,只是时不时的会握拳捶捶自己疼痛难忍的后腰。
“妈妈你也吃。”
“不用啦,妈妈都是一边给你们做饭一边吃的。”
“喔,妈妈偷吃。”
李长安呆呆的听着这家人的交谈,目光落在了画面里少年的脸庞上。
这是我...那是我妈!
画面骤然清晰,李长安一把抓住了身边杨俊喆的手,欣喜若狂:“我想起来了,她是我妈!那是我妈啊!”
可下一刻,他颓然的松开了手跪倒在地,脸上笑意散去,痛苦翻涌而上,宛若要撕裂他的身躯。
“可是...她死了...我好不容易才想起了你...”
不,我不要你死!李长安站起身,双目中漆黑一片,无数的规则细线缠绕在他的身边将他重重包裹。
“我要击穿命运。”沙哑的声音响起,整个世界的时间停滞,李长安双手撕开了身前的的空间:“我要把你带回来!”
在顷刻间李长安浑身上下如同陶瓷一般崩裂,如网的裂痕之中燃起了橙红的火焰,像是火山喷发的大地。
他迈步走入眼前的虚无,脚下命运长河奔腾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