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柳不耐烦地拨开了正在用湿毛巾玩命给他擦脸的丫鬟,站起身来就往自己老爹的住处走去。
如今他脸上画的那些乌龟,已经被三四个丫鬟轮班上阵,擦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一下倒是露出了他脸上的伤势,话说这小子被打得也真是够惨的。
现在他的脸上挨了三四下拳脚,眼眶乌青嘴唇也破了,身上的腰背肩膀更是被人踢得疼痛之极。
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胸前还有一个快有一尺长的大脚印子,正是黄独那一记窝心脚留下来的,在卫柳干干净净的绿色衣衫上显得分外明显。
等到卫柳找到了自己的老爹,把今天的情况一说,卫明阳立刻惊奇地睁大了双眼。
“这怎么回事?”
卫明阳心说:“那个黄独,他疯了不成?”
……原来卫公子在和父亲讲述今天经过的时候,他自然不可能说起他顶风作案,上街招惹民女的事。
于是这小子只说自己在西关陈塘那边的一间茶楼里喝茶,却冷不防被黄独冲进来,照着自己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期间有关南宫燕姑娘的事,他是一个字儿都没提,生怕老爹会因为这件事责罚他。
就因为卫柳没有说起那位姑娘,自己脸上全是乌龟的情况自然也无法提起。
实际上卫柳这家伙的脑筋从来就不怎么灵光,他都快把画乌龟的事儿给忘了。
可是他忘了没关系,知府卫明阳可糊涂了!此刻卫明阳坐在椅子上,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自己的得力下属殴打自己的独生儿子,而且下手这么狠?
像他这样猜疑心重的人,很快就在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可能。
前些日子自己惩罚了黄独,把管理整个扶胥港的权限从他手中拿出来,交给了刀岸然。
难道说这黄独因此不满,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这也不能啊?
卫明阳心中暗自想道:在这之前我对黄独的掌控一直是很稳妥的,那个家伙也谦卑得很,怎么突然就朝我动起手来了呢?
更何况黄独要是真的因为扶胥港的事对我不满,他完全可以表达出这种不满,让我知道的同时又不伤害双方的面子。
甚至他还可以做出一些小事,让我知道一下他的重要性,由此对他更加看重……这就跟小妾撒娇的手段是一样的。
但是这样温和的手段,有很多他都可以用,为什么非要用打我儿子这种极端的方法?
或者是因为他已经投靠了更厉害的主人?
整个广州城里除了老祖宗,谁还有胆子收留我手下叛逃出去的人?
……显然这个猜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那到底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