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最能给他来这么个突袭, 江初是真的完全没想到,他一条脚在床底下别着呢,第一反应以为覃最想动手揍他, 想拉开防御都没来及。
眼前一花, 覃最已经整个人撑在他跟前儿了,他还愣了会儿才脑仁一炸, 紧跟着, 浑身的血流咆哮着黄河大合唱, 直奔着天灵盖往上跑。
这他妈压迫感太强了。
还不是正常的压迫感。
“……我试你大爷!”江初胳膊在床单上一划拉,定了定神, 膝盖冲着覃最肋窝底下顶过去,“滚开, 烟灰缸硌我屁股了!”
覃最顺着他的力道直起身,嘴角挂了抹笑, 直接从江初腰上跨下了床。
他没真想对江初干嘛, 二十分钟前才刚从浴室出来, 现在非常冷静。
他就是想逗逗江初。
平时江初总逗他玩儿,该还的时候也得还一下。
江初对于覃最跨着他下床的动作,感到强烈的想揍小孩儿,差点儿没忍往覃最腿上蹬一脚,直接给他绊个狗吃屎。
等覃最去开了灯,他揉揉股屁翻身起来看一眼床单, 到底还是朝覃最背上抽了一巴掌。
“把床单给我换了。”他从衣柜里拽了条换洗过的床单,兜头扔给覃最。
覃最接在手里抖搂两下, 又把床上的毛毯枕头都朝江初怀里堆。
江初抱着堆东西靠在旁边瞪着覃最, 总感觉今天夜里跟他妈梦游似的, 兄弟俩大半夜不睡觉, 七手八脚地在这儿换床单,越想越觉得像是干了什么不对劲的事儿。
第二天睁眼,家里只有江初一个人。
“覃最?”他几个房间转一圈,敲敲覃最的房门探头看看,梁小佳也不在。
周腾懒洋洋地挂在沙发上看他走来走去,最后只在厨房找到半锅粥。
江初盛了一碗出来,边喝边给覃最打电话,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来。
“你俩人呢?”江初问。
“带小佳逛逛,他下午就回去了。”覃最应该是在商场,背景音挺嘈杂的。
“下午就回?”江初应了声,看看时间,十点刚过,“行,那你带他玩儿吧,中午回来吃还是怎么着?”
“不回去了,他车次紧。”覃最说,“我俩外面吃点儿,你中午自己做着吃?”
“你别管我了,”江初把粥碗往桌上一推,“你没来的时候我也没饿着过自己,好好玩儿吧。”
说是这么说,冷不丁重温一把不管几点睡醒,家里都只有自己冷锅冷灶的,还得专门想“今天吃什么”的日子,江初还真有些不得劲儿。
习惯的力量可真是太强大了。
自从覃最过来跟他一块儿住,江初只要在家就没再琢磨过这种问题,覃最到点就把饭给做了,虽然十有十六七都是各种面面面。
最近几天都没吃上面,他突然还有点儿回味。
“中午你做饭?”江初无聊地对周腾来了一句。
周腾瞪着眼睛看他,甩甩尾巴。
离饭点还有一阵儿,灌了一肚子粥也不饿,江初听着电视看了会儿手机,放假也总是有处理不完的消息,一天没个清闲。
想找个人出来凑个馆子,关系好的几个还都在山上没回来。
无所事事地划拉半天,看见覃二声最的头像,他点进去扫一眼,朋友圈里仍然只有上次给他过生日那晚发的小酒瓶。
生日。
江初看着小酒瓶有些走神,他突然想起了覃舒曼。
深更半夜和天光大亮时带给人的感受总是不一样的。
午夜总容易让人产生“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这世界除了我没别人”的错觉,很多问题在夜里考虑时会更加自我,在黑夜的掩护下更加随心。
白天要面对的则是脚踏实地的生活,是生活中各种交织的人际,与不可分割的关系。
尽管覃舒曼连覃最哪年生的都能记错,离婚这么多年都没想着见亲儿子一面,她也是覃最的亲妈。
万一知道了,她应该挺愁的吧?
覃最以后会告诉他么?
也说不准没到他们母子和解,覃最又改成喜欢姑娘了。
其实别说覃舒曼,江初这会儿回想他昨晚跟覃最的对话,也还是有些没转过弯儿来。
覃最竟然真的是同性恋。
明明昨天他自己都说了,看普通的小黄片儿也有感觉,就是说,只要刺激给到位,是男是女无所谓。
那他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呢?
还得是跟别的小男孩儿谈过,至少有过什么经历。
从江初的角度,真的很难想象一个人要怎么发现、并且达到这种自我确定与认同。
假设一下,如果大奔挽着他做小鸟依人状,拽着他逛街吃饭买东买西,再撅着嘴要跟他这这那那……
江初手上一个不稳,手机直直掉下来砸在鼻子上,他包着一眼眶酸水揉了半天。
边揉鼻子,他边试着又把大奔跟覃最联想在一块儿,差点儿一使劲把鼻子给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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