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往那一站,施国公说他奸诈阴险的传闻便不攻自破,宋景辰同猥琐两个字属于是楚河汉界,绝对搭不上边儿的。
吴正竟然有点同情起施国公来,没办法全天下人都看脸,只有他吴正喜欢石头。
可惜宋景辰也不差石头,想起宋景辰送他那方珍贵的红丝石砚,可真是叫人无奈的人生啊。
宋景辰上前站定,朝堂上几人揖手一礼,“宋景辰见过诸位大人。”
吴正旁边的刑部侍郎严大人皱眉低声道:“不用下跪的么?”
吴正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行你上,本官是不敢叫他下跪。”
严侍郎被噎得一滞,想起来人家宋景辰有官职在身呢。
四品爱民使,呵呵,真是好大一官。
见严侍郎面露不屑,吴正心中好笑,心说皇帝行宫避暑的名单上,第一个便是他这四品爱民使,严大人您的名儿连有资格上都没有,你不屑个什么劲儿。
旁边陪坐的吕府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他就是来凑数打酱油的。
吴正看向下面宋景辰,道:“宋景辰,你要为孙二牛申冤,可有证据?”
宋景辰朝上面一拱手,回吴大人,“在下有证据。”
“是何证据?”
“在下有人证。”
“人证在哪?”
宋景辰一拱手,“在下请传人证,孙二牛的街坊四邻以及熟识之人。”
严侍郎皱眉,“你找这些人做什么,孙二牛造谣诽谤恒祥居证据确凿,难不成你要拉这些人来为他做伪供?”
宋景辰:“大人若无确凿证据,请不要造谣诽谤在下找人做伪供,这会让在下质疑大人凭主观臆断审案,这对在下不公平。”
严侍郎语结!
堂外一阵骚动,众人低头窃窃,不敢笑出声来。
赵敬渊敢,但他矜持。
韩骏也敢,但他不矜持,哈哈笑出声来了。
吴正嘴角抽搐,不理会严侍郎一张酱烧猪肝脸,开口道:“宋景辰你的这些证人能证明些什么?与此案审理可有关联?”
吴正这话一出口,堂外旁听众人不由连连点头,这才像是青天大老爷说的话。
宋景辰朗声道:“回大人,作案必有动机。孙二牛的街坊四邻以及熟识之人与之朝夕相处,最是了解他的为人,通过这些人的证言可使大人更加全面了解孙二牛的为人以及言行,从而探寻其造谣背后的动机。”
吴正两眼一亮,心道:好小子,上来就直击重点,施国公利用的正是孙二牛造谣的动机。
吴正惊堂木一拍:“传证人。”
不多时呼呼啦啦一帮子男女老少被带上堂来,小的才四五岁,上来后不知道所措,哇哇大哭。
打酱油凑数的吕府丞忍不住撩起眼皮:“啊这……”
严侍郎眉头夹死苍蝇,要治一个咆哮公堂之罪,可对方还穿开裆裤呢,懂个毛的咆哮公堂。
吴正:“……”
你小子搞什么?
老子这惊堂木拍还是不拍?
不拍不像话,拍了岂不哭的更厉害。
就见宋景辰弯下腰,掏出帕子递给那小孩,道:“把眼泪擦了有糖吃。”
小孩子一听说有糖立即不哭了,黑豆似的眼珠子怯生生看向宋景辰,不敢伸手接那雪白的帕子。
宋景辰抬手给他擦掉眼泪儿,又掏出一块松子糖,道:“哥哥问什么,你便说什么,不许说慌,这样的糖果还有一箩筐,全给你吃好不好。”
小孩眼睛贼亮,忙用力点头。
宋景辰:“你认识孙二牛叔叔么?”
小孩点头,讨厌的孙二牛化成鬼他都认得。
宋景辰:“孙二牛叔叔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孩眨巴眨巴眼,不吭声。
宋景辰:“你说实话才有一箩筐的糖果吃哦。”
没有任何饭都吃不饱的娃能抵挡住一箩筐糖果的诱惑。小孩道:“坏,二牛叔叔坏。”
听审众人:“……”
什么情况?
宋景辰继续问:“为什么你觉得二牛叔叔坏。”
小孩挠挠头:“他总叫我狗剩,我才不叫狗剩,我叫孙大壮。”
宋景辰:“还有呢?”
小孩想了想道:“他还总吓我,不光吓我,还吓狗蛋。”
宋景辰:“他怎么吓你们?”
小孩:“他把我举好高,也举狗蛋,狗蛋不怕我怕。”
宋景辰把手里的松子糖放他小手上,又拍拍他小脑瓜:“乖,你玩吧,回头哥哥叫人给你送一箩筐的糖果。”
小孩没空答理他,他从来都没有吃过松子糖,满眼满心都被那松子糖粘住了,把松子糖放嘴巴下,伸出小舌头添了添,眼睛猛得一亮,心无旁骛添起他的松子糖来。
吴正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该说这娃是胆子小还是胆子大呢?说他胆子大,上来就哭;说他胆子小,给颗糖谁都不认。
呵呵,在公堂上吃糖,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吴正朝下面衙役使了个眼色,一名衙役赶紧过去把孩子抱了下去,好家伙连衙差都不怕,不哭不闹就惦记着吃呢。
呃……公堂上洋溢着一股微妙和谐又温馨的气氛,一帮子从未上过公堂的男女老少瞬间不那么紧张了。
严侍郎坐上面实在是忍无可忍,怒道:“你想让这只认吃的小娃子做你的证人?”
宋景辰淡定道:“大人又诬陷在下,在下何时说要这三岁小娃做证人,只不过在下的这些证人都是从未见过官的普通百姓,你没见他们吓得抖做一团了吗?
在下不过是活跃一下气氛,有利于大人审案的顺利进行。”
宋景辰说是没把小娃当证人,但所有人都听清楚小娃说什么了,一个喜欢孩子的人,大抵也坏不到哪里去吧。
严侍郎有任务在身,目光严厉地扫向堂下众人,就要出口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