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的福晋说:“多谢妹妹,同喜同喜,你家的安康是郡主了呢,小姑娘当时可神气了。你多坐一会儿,你哥哥等会儿就回来。”
外面送茶进来,佟侧福晋赶紧起来接了,放到莹莹身边。
莹莹接了茶问:“我哥做什么去了?别为了我影响他办事儿,要不然我明天再来。”
弘时的福晋就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有人给他荐了一个幕僚,今儿来了,他出去见见。就在前院儿,等会儿就进来了。”
说话的时候弘时从前院回来,进门就笑着说:“妹妹等得不耐烦了吧?哥哥来迟了,该罚该罚。”
莹莹赶紧站起来,大家见礼后就开始闲聊。最后莹莹拒绝了弘时一家留饭,出门坐车回去。
偏不巧出门的时候天色很暗,眼看着一场风雪又要来了。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避。随后外面下了冻雨,冻雨落到地面上整个大街跟镜面一样反光,车轮子走在上面打滑,司机无论怎么操作车子都没法正常行驶。莹莹担心出事,京城的街道大都是窄的,而且很滑,万一撞到人怎么办?就说:“先熄火等一会吧。”
结果熄火后车里非常冷,蒸汽机的那股子热乎劲消散后就跟坐在冰窖里一样。司机想再点火,可是点了好几下都不行,司机判定车子坏了。
莹莹就觉得今儿出门真倒霉,于是说:“车子先放这里,咱们去附近人家,看看能不能弄个火盆先烤一会火。”
于是一个司机一个小太监一个侍女跟着莹莹冒雨跑去最近的一户人家。
花了二百文钱买了两个火盆的临时使用权,主人给加满了碳,还把一些备用的一起提着跟莹莹说:“外面冷,要不然您几位去门房坐一会。就是里面有一位先生在,也是避雨的,如果你们……”
莹莹不是那扭捏的人,普通人家的女孩是不会和陌生男人处在同一屋子里,毕竟讲究“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莹莹说:“行,我们先进去避一避这场冻雨,您家里有红薯吗?我们出钱买,先烤一会红薯,又吃又玩还能打发时间。”
主人说:“您都给了二百文了,区区几个红薯不值钱,送您了。家里还有些花生红枣也一并端来给你们吃,要不要喝茶水?再给你们送一壶热水来吧。”
莹莹自然都要,她不喝,但是可以给身边人喝。她烤红薯也是为了暖手,等会儿抱着红薯当手炉了。
司机跟着去提热水,侍女打起帘子,太监提着火盆,三人进了门房。
结果看到了苏先生带着一个书童在这里烤火。
苏先生还记得莹莹,惊喜的站起来打招呼:“又见佟小姐了。”
莹莹先是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是谁,微微颔首:“是苏先生啊?挺巧的。”
“是挺巧的,您请坐,请坐。”
两拨人各占了一角,外面司机端着簸箕进来,里面放着一堆吃的。
莹莹就说:“给那边苏先生送些,热水也分他们两碗。”
这位苏先生就再站起来感谢,莹莹和他客气起来。
大家客气来客气去,好不容易把繁文缛节给走完,整个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司机小声说:“不如您在这里先坐着,小的已经和这里的主人说好了,压了十两银子,借他们家的蓑衣和毛驴回家,跟太太和老爷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再带人来接您回去,把咱们那趴窝的车也给弄走。”
莹莹对这位司机主动办事很满意,作为上位者,知道这种主动做事儿的人要奖励,不能磨灭了这股子主动劲。点头说:“你这样就很妥当,这里有件厚衣服给你了,你穿着回去,免得路上冷。”
莹莹的大毛斗篷是黑色上等毛皮,里面是石青色衬里,厚实又保暖,男女都能穿,这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原本是内务府准备的好料子,刚入冬弘晖就调拨给了海棠,王府的侍女给海棠做了斗篷。海棠往前的斗篷还很好,就没穿,留给了莹莹。莹莹因为刚回京才穿了三四天,进出门的时候披一下,算是新衣服。
司机再三推辞,莹莹说:“你拿着,现在还在下,这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这衣服防水,你披着淋不湿你,也能保暖。回去他们看了这件衣裳更信你,去吧。”
司机再三谢过,披了莹莹的大毛斗篷又去穿了主人家的蓑衣,戴着斗笠骑着驴子走了。
侍女看着司机走了回来和莹莹说:“走了。”
莹莹点头。
这时候苏先生就开口提醒,说“女主子的衣服怎么能擅自赏赐给男仆,这要是传出去了,于小姐的名声有损。”
莹莹身边的太监就要呵斥,莹莹拦着他,笑着问:“有什么挂碍?男主子赏赐男仆一件衣服就是体恤下属,女主子赏赐男仆一件衣服就是有私情是吗?”
“鄙人没这个意思。”
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莹莹接着说:“这会烤着火都觉得冷,他冒雨回去,走不几步就能淋得透心凉,回头说不定就要生一场大病,万一因为这场雨落下什么病根岂不是害了一个好人。他还有一家人要照顾,他不能当差,家里人岂不是要饿着。明明有一件衣服能让他御寒而不至于淋雨冻病,先生何故轻人而重衣服呢?”
“并非重衣服,而是重礼法。”
两人因为该不该给男仆穿女主人的斗篷回家找人这件事辩论了半天,一个是伶牙俐齿,一个是食古不化。
没一会外面来人接莹莹,还开了一辆车来把趴窝的车拖走。莹莹只想早点离开,但是主人家要把簸箕里的花生红枣和红薯送给莹莹他们,最终太监把下摆提着,这些都给倒下摆上包了,跟着上车离开。
那位苏先生的童儿趴在门口往外看,从冻雨的雨幕里看到几辆汽车和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走了,立即跟这位苏先生说:“少爷,祸事了,这家人有些来历。他们骑着一群大马,马上的人都穿着油布雨衣,个个跟黑铁塔一样,看着可壮实了。”
这位苏先生倒是没慌,因为他刚才都发现了,留下的男仆是个太监,他刚在郡王府看到过太监,尽管这太监几乎不说话,但是那做派还是很明显。
能用太监的人家不多,随手赏赐一件衣服,而且这衣服这么贵重,这也是上位者收买人心的手段。
他一下子就知道这是谁家的人了。
似乎攀龙附凤的机会就在眼前,就看自己怎么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