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是塞外,远离京城,就算是出什么事儿也来不及调兵。”
弘历皱眉:“你糊涂,在木兰本就是为了练兵,那里大军环绕,不比京城防御松懈!”
“京城这里八旗京营城里城外团团围住,再加上这么多护军营,又分了几道城墙,外有九门提督,内有皇城禁卫,比较起来在关外胜算更大一点儿,并且五千大军在关外直接融入进去,更方便动手。”
弘历不看好这个计划,但是这为他赢得了时间,他不会相信弘皙真的会成功后拱手把皇位让给他。如果到时候他落败于弘皙,别说自己全家,就是皇阿玛的子孙都不能逃脱,甚至祖母的所有子女后人都逃不过清算,这不是小事,这是争夺大宗的大事。
弘历觉得自己先稳住弘皙,再干掉弘皙,然后自己制定计划!
他就说:“好,就在木兰动手!”
弘皙信心满满:“这是弘晖登基后第一次去草原,这么好的扬威机会他不会放弃的,所以他肯定会去,咱们提前准备。我先派人去承德和木兰,木兰杀不死他,也要让他折损在承德!”
弘皙说得杀气腾腾,弘历满腹心事回了家。
刚进门就遇到家里的管家太监提醒他:“福晋刚才交代了,请您去寿皇殿进香呢。”
这也是要紧事儿,弘历赶紧坐车去寿皇殿,刚进去就听说弘晖也在,他心里叫了一声倒霉,怎么就比他进门晚,岂不是显得自己这没事儿的比他那有事忙的还懈怠。
到了大殿门口,就看到一个胖嘟嘟的孩子穿着一身白色小衣裤趴在弘晖背上,侧边跪着弘昼正往盆里放纸钱。弘历立即进门,先对着雍正的梓宫磕头,随后再和弘晖请安。
弘晖没看他,淡淡地说了句:“起来吧,你去把灵前的蜡烛再续上。”
弘历看了一眼,灵前的蜡烛果然快燃烧完了,立即起来去拿白蜡烛来续上。
大殿里永璧奶声奶气地询问:“伯伯,芦殿大吗?”
弘晖回答他:“大啊!不仅能安放梓宫,还能让你们在里面休息。”
“哦,听阿玛说从京城到泰陵才二百里,一天走不到吗?”
弘晖说:“人就是什么东西都不带,一天也走不了二百里啊。更别说还要护送梓宫,加上人多事儿多,一天能走一百里就是快了。”
弘昼问:“就按三天走吗?”
弘晖点头:“嗯,已经打发人去沿途安排了,老老少少去一大家子,路上不提前安排好不行。你们四哥也派人传信,说是泰陵各处都修好了,他在那边也做了安置,去了有地方住。”
弘历听说提前安排人去了,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弘昼心里又没鬼,就和弘晖发散着思维扯了很远,问到了弘晖给自己把陵墓位置选在哪里。
弘晖就说:“按照左昭右穆,该是选在圣祖爷身边,到时候派人去勘察吧。朕还年轻,还不着急。”
永璧就挂在弘晖的背上,又问:“什么是左昭右穆?”
弘历出神,直到弘昼碰了他一下:“五哥,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大哥问你话呢?”
“啊?啊!皇兄恕罪。”
“无碍,你这是没休息好?这些天也别太悲伤,还是要好好休息啊!对了,朕问你走不走,咱们一起走?”
弘历不想和他一起走,他现在觉得弘皙会立即冲出来刺杀弘晖,不想和弘晖物理意义上靠太近。
弘历就说:“皇兄您先起驾回宫,弟弟还想多陪陪皇阿玛。”
弘晖就起来离开,永璧胖乎乎地身板在门槛内跳着说:“大伯你慢走。”
弘晖笑了一声,挥挥手离开了。
永璧屁颠屁颠地回来闹着要坐在弘昼怀里,弘昼只能坐在蒲团上搂着个胖儿子,埋怨说:“你可烦人了,大夏天暖和得跟个炉子一样,非要让抱着,你想想你老子抱着个火炉有多热!”
永璧开始撒娇,在怀里扭来扭去,父子两个闹起来。弘昼就说:“你要乖,这会给你玛法烧纸呢,你不乖要闹人你玛法就不高兴了。”
永璧立即软软地说:“我乖,我不闹人。”
弘历觉得这对父子太闹腾,就说:“你们父子坐着吧,我先回去了。”
弘昼看着他出门,觉得这哥哥这两天太奇怪了。
永璧问:“为什么五伯不给玛法守灵?”
“阿玛教你一句《增广贤文》里面的词儿:‘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管他干嘛,做好自己就够了!
这时候福沛带着弘瞻来了,两人在门口遇到弘历赶紧拱手,弘历潦草地回礼后急匆匆离开。
福沛一边咳嗽一边看着弘历的车离开,而弘瞻已经跑着进大殿了,他还不太理解阿玛去世意味着什么,来这里完全是冲着永璧来的,他高兴地在门口大喊:“永璧!”
永璧惊喜地从弘昼的怀里翻滚出来,惊喜地大喊:“小叔叔!”
福沛走到门口,对两个一脸笑容的小孩子说:“去去去,去院子里玩儿,怎么能在灵柩前嬉皮笑脸,这不合适。”
福沛本想问问弘昼刚才弘历怎么了,可是一想到在皇父的灵柩前问这个就有点当他老人家的面说兄弟坏话的意思,也就没问出来。
弘历回到家,刚下车就看到一副棺材从角门抬出来,先是吃了一惊:“是谁?”
门子回答:“是廖先生。”
弘历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作戏做全套,他立即去往角门,一番哭哭啼啼唱念做打后,他吩咐刘太监:“再去支取一千两银子,赠送给廖先生的家人,他陪着爷读书了这么久,遭遇这番变故,爷心里甚是痛心……”
其他幕僚们劝说他别太伤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廖先生的命!
廖先生的孩子赶紧谢恩。
一番折腾后,弘历疲惫地到了高氏的屋子里坐下。
高氏问他:“看到姓廖的棺材了吗?”
弘历说:“虽然爷对他献计恨之入骨,他让爷错过了皇阿玛去世这样的大事,甚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是你也不能下手这么早啊!就该再晚些日子。”
“让他活得够久了,那人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他给您乱出主意,您这会都是皇上了。”高氏坐到他身边:“别想他了,死就死了,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弘历想起了弘时,又想起了刚才见到的弘昼,喃喃地说:“爷要先找个替罪羊。”
这时候他的太监吴书来进门禀告:“爷,内务府送名单来了,福晋请您去呢。”
高氏问:“什么名单?”
吴书来低头恭敬地回答:“出殡时候送葬的名单。”
弘历站起来:“爷去看看。”
这时候弘阳和扎拉丰阿也在看名单。扎拉丰阿翻了翻,除了海棠和去年生的小孙子,全家都去。
“你额娘不去?”
“嗯,听说要陪着祖母,顺便把那几天的折子也给处理了。”
这名单不仅规定了谁有资格去,还规定了都要做什么。比如说弘阳,他一路上很多职责都是儿子该尽的义务,他几乎是随着弘晖行动,弘晖祭奠,他负责递酒跟着一起磕头,该有的大哭环节一样没少。
扎拉丰阿说:“到时候我照顾永璀永璨,”因为安康陪伴皇太后,月娥陪着新任皇后,百寿在皇孙队伍里,磕头的时候他们父子两个要随着排班。
扎拉丰阿说完就觉得自己眼皮一直在跳,就说:“我总觉得这次不太平,我眼皮子这两天一直在跳。会不会是你额娘要生病啊!我都好久没见她了,她如何了啊?”
弘阳说:“儿子这两天看她就是提不起精神,别的也还行。等晚上莹莹和安康回来了再问问。”
“嗯!希望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