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为爱烦恼, 为恨怨怼,为名利争斗,为生计发愁, 亦或为蛋糕掉地可惜, 一杯奶茶泼洒郁闷......
这些日常对陈窈却是奢侈的情绪。
她对世间绝大多数事物没感?觉, 如同品尝色香俱全、价值千金的食物, 味蕾只传递白?开水的味道。换言之,当人和动物在你眼里没区别, 杀掉一只兔子或杀掉一个人,其实也没区别。
从?小?父母教陈窈做正常人,模仿他人情绪言行。
可到头来钟清欢被?陈泊序杀害分尸, 之后?陈泊序推翻之前的教育, 教她毕生所学。
人体致命部位,利器入体角度,控制血喷溅最小?范围,割分骨头最省力方法, 制作毒药毒品, 再简单, 避开摄像头,抹灭痕迹, 应付审问?,逍遥法外。
她的身体与生俱来藏一把锋利的刀, 血液是坏血, 骨头是坏骨, 肉是腐肉。
她才是真正的天生坏种。
陈泊序做的一切无异于“锦上添花”。
所以?, 她首先考虑,做一个人, 其次克制作恶的欲望,做正常人。
但原本尚能维持平衡的天平两年前就开始倾斜了。
当江归一说爱,她回报他一刀,回报监禁自己的人非致命伤害。
她不想杀他,更不想为杀人付出代价。
逃。
一、为自由,二、为解放自己。
而现在,杀意愈发强烈。
陈窈注视江归一。
对别人能放下?屠刀,对他,日后?她必定成为侩子手。
唇舌厮杀和格斗搏击有什么区别?
做.爱与骨肉拆分声?有什么区别?
红色血液与红色心脏有什么区别?
她将手放到他胸腔之上,感?受钝重有力的心跳。
“它?在为你跳动。”江归一说。
她心脏剧烈跳动,思想也在剧烈翻腾。
如果把他的心脏挖出和她的心脏放一起?,又是怎样的感?觉?
这种没有道理的兴奋,毫无出路的苦恼和即将变成杀人犯的不安,比身体的囚禁更折磨。
并且,很久很久以?前就在心中生根发芽,后?来,积聚,扩大,成熟,形成一个
可怕的念头,折磨她的心和脑,顽强到足以?驱使行为。
陈窈特别想质问?江归一这蠢货。
你估量自己爱的合理吗?有好处吗?你的牺牲有价值吗?我真的会杀了你懂不懂?你懂不懂?懂不懂?
也许还要?更严重,更丑恶,更血腥。
因为陈泊序杀掉钟清欢,将她的骨头磨成粉和血液一起?饮服,将她的心脏吞入腹中。
玫瑰园的尸骨根本不是我的母亲,是我的杀人狂父亲。
我遗传了他的基因,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陈窈胸腔起?伏数次,终是将这些病态可怖的话咽回喉咙。
但气不过,抬手扇了下?江归一的脸,力气大到指尖细细颤抖。
江归一:“......”
两人姿势亲密,江归一坐床檐,陈窈正坐他大腿,被?他圈着腰。
他想半天没想明白?为什么突然挨了下?,默默捞起?她的手,拇指摩挲发红的掌心,若有所思须臾,说:“我顶着巴掌印出去赚钱,那些蠢货会觉得我是惧内的软蛋从?而压价。”
陈窈二话不说挣脱他的手,又朝原位扇了一巴掌。
江归一:“............”
他又把她的小?手捉回来,瞧着红彤彤的掌心,低头吹了吹,落下?细密的吻,“你打得手也疼,哪方面都不划算,下?次换个地方。”
陈窈再度挣扎,江归一左手把她两只手包进掌心,抬起?右手朝自己脸就是一巴掌,啪地声?,尤为响亮,力道比她重得多,非常狠,仿若玉雕的脸庞立刻多了五道红色裂痕。
看着都疼,他跟没事人似的,平静地问?:“行了?”
陈窈抿唇,“我要?说不行呢?”
江归一眼睛都不眨,抬起?手连扇三下?,寸劲扬起?鬓边发丝,声?音利落而闷重,之前的小?掌印被?一大片玫瑰色覆盖,单独看有点?瘆人,但印在他的脸又格外美丽。
两人四目相对。
“满意了?”
现有的感?情认知让陈窈很难理解江归一的行为,她注视他脸颊的掌印。
天下?能往他江二爷脸上招呼的人怕没有几个,更何?况他自愿,她知道他为讨好她。
卑微的江归一,比两年前更卑微的江归一。
心里一阵酸意,不知如何?是好。
电视剧文艺作品没有这种桥段,父母也没教过她怎么处理这种感?觉。
沉默须臾,“你不问我为什么打你?”
江归一察言观色的本领一流,见陈窈打他的意图消释,手伸进床头柜酒瓶里捞冰块,缓慢眨眼,酝酿泪意,佯装委屈地说:“有什么好问?的,无非发泄,发泄的途径只有三种,最简单的方法,花钱消费,其次,折磨别人或自己。”
“现在折磨完了,你若还想买东西.....”他用冰块敷脸,泪珠从?眼尾那绺最长的睫毛滑落,“我给你张卡去刷就是了。”
陈窈烦躁地爆粗口:“你他妈又哭什么!”
“疼。”
“你自己打的!”
“......嗯。”
“......”
“幺幺,吹一下?吧。”
有前车之鉴她不想浪费时间,对着他的脸使劲吹了下?。
江归一心满意足地圈陈窈入怀,下?巴搁在她肩窝,嘴角微微上扬。当她与他交颈相拥,笑容瞬间消失。
那简直是从?天堂坠入地狱。
融化的冰水顺掌纹流向手臂,寒意似乎从?毛孔渗进身体。
他知道,她只要?表现得主动乖顺,那么心里必定有其它?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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