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逼!看看你面前的是谁!那?他妈是艳鬼!再不开抢!他会干掉我?们所?有人!”
“避开胸口脑袋!射击!快!”
生命埋葬土壤,战火纷飞,谁也不知道下一发?子弹击穿的是谁的心脏,输赢此消彼长。
各式各样的炮弹轰天震地,尖叫声震耳欲聋,漫天火光中?,长发?飞扬的江归一宛如战神,一手握刀,一手拿枪。
他不知道谁想取陈窈的命,他知道背后是心之所?向。
想杀她,先?从他的尸骨踩过去。
轰——
他手指迷茫地蜷缩了下,表情有一瞬间的人空白,随即各种尘封的血腥画面与眼前重叠,脑子快炸开了。
兽斗场。
拳击场。
雨林。
医院。
……
他的身体摇晃,脚下打趔趄。
“他不行了!快!烟雾弹!”
砰!
一颗子弹射进肩膀,血肉穿透,江归一身体倾斜,钢铁般的脊梁宁折不弯,他以?刀支撑,血流进腕部天珠,泪水从眼里涌出。
他的幺幺怎么办......
砰!
陈窈意?识到不对劲,掀开身上的桌布,江归一像个血人,身体颓然?侧倒。心跳戛然?而止,她连忙接住,“江乌龟!”
“幺幺。”
江归一双目充斥血泪,他缓缓单臂抱住她,清香的气息渗入肺腑,让人不禁想放纵意?志,沉沦。
他半阖眼,呆望着染红的白色裙角,泣不成声,“对不起,幺幺,我?不够强,没保护好你。”
陈窈一怔,指腹抚过江归一侧脸的血痕,“傻子,你知道什?么,不关你的事......”
他呜咽一声,大?哭起来,语不成序,“我?知道,是我?的错,肯定是父亲,肯定是他……”
“为什?么……”
“对不起......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我?好爱你。我?爱你,幺幺。”
“快!杀了她!”
“幺幺......”
江归一恍若身处冰天雪地,炙热的心脏被严寒侵袭,记忆随疼痛七零八落,而后被厚重冰冷的风雪吞没,熟悉的虚无?感再次浮现。
“傻子!别说话了!”
陈窈按住男人肩膀的枪伤,鲜血从指缝汩汩溢出。他抓住她的手腕,源源不断的热泪砸得?她心脏紧缩,重重下沉。
“三天实在太短了......”
“什?么?”
江归一拉下束发?的天珠,这是彼时?他所?拥有的最值钱的东西。
温柔微光映在深邃眼眸,他在枪林弹雨中?笨拙地缠住她的手指。
“乌龟王子和幺幺公主......永远幸福生活在一起……”
眼前眩晕发?黑,蔚蓝的海水逆流,明媚的天空旭阳黯然?失色,她的身影,眷恋、渴求、爱欲一同渐渐覆灭。
江归一贴住她额头,伸出手想去揉那?双看起来快要哭的眼睛,最后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她的眼尾。
灼烫的触感仿佛烙在灵魂深处。
“江乌龟......”陈窈喃喃。
江归一仰望血红的天,祈求上天眷顾,躯壳与记忆抵抗太久,他终是失去力?气抵抗,头垂在她肩头,疲惫不堪地缓缓闭眼,声音艰涩,“谁来救救我?的幺幺公主......”
陈窈拍他的脸,心中?恐慌无?限扩大?,“江乌龟?”
男人的长臂无?力?下坠。
陈窈失声,“江归一!”
她没注意?枪口已经指向脑袋。
但萨鲁耶注意?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挡下那?颗子弹,如同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第一眼心脏就怦怦跳。
砰!
背后被男人护住,她不可置信回头,萨鲁耶胸前的衣服出现血点,随着他歪倒的速度,快速扩大?。
“萨鲁耶……”
萨鲁耶抬起手,用指腹抹掉她下巴的泪,用不流利的中?文说:“不哭,快跑......”
她哭了吗?
真的眼泪。
不是生理反应,不是欺骗手段。
在她过去的人生只?有两次。
一次,看见?母亲的尸骨。
一次,父亲失去生命特征。
陈窈天生脑部发?育异常,无?同理心,无?是非观念,情感无?能,报复心极强,视生命如草芥,谎言信手拈
来,只?要能达到目的。
特点与APSD反社会人格非常相似,学术界统称这类人为phychopath,精神变态患者。
天生坏种,犯罪分子。
父亲从小把她关家里,通过影视剧小说学习别人的表情,母亲读了上千部文学作品帮助她理解感情。
两人接连去世,世间再无?禁制。
为父报仇?假的。
仇恨?假的。
为欺凌之仇,以?身入局创造游戏。
输了就算了,怪她无?法理解复杂的情感。现在一个傻子,一个原始人,竟然?让她流眼泪。
这不和蠢蛋吴汜一样吗?
这种孱弱的情感框架,陈窈想嘲笑,可眼泪模糊了视线。
太奇怪了,竟然?落下泪。
一滴一滴的眼泪,流进身体,盘曲禁锢在心脏的枯枝抽出绿芽,那?是鲜活富有生机的绿色。
“什?么幺幺公主和乌龟王子,傻不傻......”
陈窈深吸气汲取氧气,数次后,擦掉眼泪,发?抖的手指探江归一的鼻息,而后轻轻拂开他脸侧湿黏的头发?。
接着探萨鲁耶的鼻息。
桌布一拉,盖住两人。
陈窈把天珠绳串绕到腕间,捡起地上的枪,站起来,血浸透的白裙随风飘扬。
她还是不知道爱是什?么,但真心换实意?。
必须改掉必死的局面。
敌人正想开枪,只?见?女人手里握的枪指向刚刚为她赴汤蹈火的男人。
什?么情况?!
“叫你们管事的人过来,”陈窈挪动枪口,面无?表情地说:“不然?我?打爆他的头。”
众人:“......”
半分钟后,一位穿长风衣的西方男人走过来,距离一米之外的安全距离停住。他是尼日利亚家族的高?层。莱恩冷哼声,全然?不把她放在眼里,还用鸟语骂了句。
陈窈听不懂,但确定不是什?么好话。她用英文平静道:“我?知道是谁想杀我?,他应允了你们什?么条件,只?要你们留我?一命,我?可以?给你更好的。”
莱恩不屑,“就你?”
“我?有进入江家主机的秘钥,你应该清楚这意?味什?么。我?设置了五层密码,你过来,我?告诉你第一层,你去验证,如果正确放我?走。”陈窈云淡风轻地说:“当然?你可以?现在开枪,我?也可以?开枪打死江二爷,到时?候江家找麻烦,就不干我?的事了。”
软硬兼施,莱恩有点动摇,“他为你挡下一切,你舍得??”
“你没听过中?国一句老话?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殉情是我?们民族最美好的故事。”
陈窈不耐地说:“行了,别废话,再多聊两句,不必我?开枪,他的血就流干净了。”
“给你五秒钟。”她开始报数,“五、四、三——”
“敢耍花招你死定了!”
莱恩阴沉着脸迈步,反正密钥拿到,一样可以?杀了这女人。陈窈一眨不眨地盯着,盯得?他头皮发?麻。
越过半米,只?剩三十公分时?,她突然?对他笑了下,纯净美好得?像一朵盛开在地狱的白莲花。
莱恩正想等下和她共度春宵也不错。下一秒,砰砰两声,膝盖上方出现两个血窟窿,他痛嚎着跪地,手上的枪被踢飞。
莱恩的下属惊得?说不出话,一时?间只?有杀猪般的哀嚎响彻在烟尘中?。
但很?快哀嚎戛然?而止,因为莱恩脖子上插了根银叉——陈窈从蛋糕里抠出来藏在左手的。
银叉捅进了动脉,他捂住脖子不敢拔,经验之谈,拔了立刻血溅三米高?。
下属终于反应过来,却听到女人淡淡地说:“再让我?听见?枪声,我?立刻杀了他。”
“现在,让医生带好推车、止血药,煤气罐,还有火药,滚过来。”
枪口抵着脑门,莱恩忍痛挥手。
陈窈一脚踩在男人大?腿弹孔,用力?碾压,看着他牙关打颤,她用枪抬起他的下巴,冷笑着,“该解决我?和你的事了。”
莱恩恨不得?把陈窈挫骨扬灰。谁能想到计划失败,不是因为大?名鼎鼎的艳鬼,而是这个表面温顺柔弱,实则狠辣精明的东方女人。
“知道我?最讨厌哪两种人吗?”
他看见?她冰冷的眼睛里狼狈的自己,瑟瑟发?抖,脸庞挂满冷汗。
“第一种,明明蠢如猪,却掌握别人生死的人。”
“第二种,逼我?做恶的人。”
沉默须臾,陈窈毫无?征兆对他肩膀开了一枪,“你们有点脑子把那?傻子带回去,我?拿到护照,两全其美。”
“等到国外,我?再混个没什?么用的博士学位,人模狗样地活着,晚上看看电视剧,吃包薯片,或者当个间谍为祖国做点贡献,好歹算没白活。”
“该死的蠢货,真烦人。”
她坐在坍塌的桌子,拖着腮自言自语,出神地摇头,惋惜遗憾地说:“母亲让我?当好人,看来要让她失望了。”
两名白大?褂跑过来,如她所?料,是诊所?的华裔医生。陈窈只?信任无?关的人,等他们走近,有条不紊地说:“炸药放我?面前,把他俩带走,再告诉岛上的游客和土著,还有对面那?些蠢货,这里马上要爆炸了,尽快撤到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