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灏心口微微一沉,面上却是平静无波。“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君奕瑾神色淡然,目光清润幽澈。“据我所知,白落梅把你抱回景家后,待你如亲子。即便她后来有了亲生的儿子,你在景家的地位丝毫未变。这不是理由。”
景灏唇角微弯,轻轻开口。“三叔,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眼见未必是真。更何况,你只是听说,并非亲眼所见。”
君奕瑾侧眸含笑。“所以,你对风凌烟所做的一切,并非真心。”
叔侄对话,如打太极,一招一式,暗潮涌动。
景灏心尖一缩,眼梢之下,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红。“她是二爷选定的棋子。”
“你对她,当真只有利用,没有半分真心。”君奕瑾似笑非笑。
景灏抿唇,一丝苦味藏在心底,丝丝缕缕蔓延开。手指微蜷,回道。“没有。”
君奕瑾沉默了两秒,说了一句。“行舟,但愿你说的是真话。”
“三叔放心,我对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都一样。”景灏压着情绪说道。
君奕瑾心一紧。
“三叔,还有什么想问的?”景灏看着他,直接开口。
君奕瑾看着他苍白的脸,声音放缓了几分。“你叫我一声‘三叔’,有些事我就直言不讳了。”
景灏神色坦然。“三叔,请讲。”
君奕瑾眉间凝上一抹薄愁。“那个孩子,养在西阁,只怕有些不合适。”
景灏心尖微微颤栗,眼底起了淡淡的情绪。“这事与我无关。”
君奕瑾皱眉。“你的儿子,怎会与你无关。”
景灏额上青筋跳了跳,深呼吸,眉角下压,语气低缓。“那日,顾若琪想要下药的对象是沐舟,言知意想要行鱼水之欢的也是他。这个孩子,原本就应该是他的。”
君奕瑾目光瞬沉,脸色严厉起来。“你这是什么逻辑?”
景灏攥紧了手指,心口一阵刺痛,白色的纱布渗出了点点腥红。“三叔,如果我说,他设计了我,你相信吗?”
君奕瑾心头一惊,寒意在眼底慢慢凝结。
景灏那双温润的眸子酝酿着一丝压抑的情绪,冰冷,飘出几丝寒星。
病房内的空气骤然冷凝成冰,同时又静谧得落针可闻。
君奕瑾深深呼吸了两口,眸色微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行舟,放下吧。”
景灏笑了笑,眯起了眼睛,白玉般的面容宛如覆了一层冬雪。“开弓没有回头箭。十四年前,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君奕瑾眼神一暗,撑着拐杖,站了起来。“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景灏眸底掠过危险的黯光,勾了勾唇。“三叔,那个孩子,他们要实在不想养在身边,你把他交给我妈妈。”
君奕瑾眉头蹙了一下,没有说话。
吧嗒——
病房门重重关上。
景灏心脏瑟缩了一下,额上青筋鼓胀凸起,脸色煞白。
他慢慢解开病号服的扣子,白色的纱布,鲜血淋漓。
小五推门进来,见此情形,吓得脸都白了。“主人。”
下一秒,他摁下了紧急按铃。
-
君奕瑾回到车内,轻阖双眸,眼底落了一层淡淡的暗影。
子夜扭头,问他。“爷,回去还是?”
君奕瑾眉心微蹙,低声一句。“找个清净的地方,坐一坐。”
子夜愣了一下。“爷,京山我不熟……”
君奕瑾思忖了几秒。“去水云间。”
“是。”子夜应了一声,随后开了导航。
故园在京山城北,水云间在城南。
最快都要半个多小时。
子夜跟着导航走,花了差不多五十分钟。
抵达目的地。
子夜拉开车门正要下去,一束车灯扫了过来。他不由眯了眯眸。
红色的轿跑,车牌有些眼熟。
子夜心尖一缩,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
后座的人,好像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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