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垂得极低,声音艰涩:“只是……那虎爪……伤了太子殿下的脸,最严重的是……伤了太子殿下的左眼……”
“太子殿下左眼……臣……臣无能为力……”
“还有……”他声音更低了,“太子殿下身上创伤面积太大若是……若是今明两天不起高热,才能……才能性命无忧。”
石氏如遭雷击,身子猛地一晃,摇摇欲坠,好在被身旁的宫女及时扶住。
她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历史上,何曾有过独目太子?更遑论……独目帝王!
裴明瑞跪在地上,听到这番话,心中却是狂喜。
他只觉心跳如雷,连膝盖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天助我也!
裴明宗一直仗着太子身份,压他一头,今后看他如何嚣张!,
裴明绪面上先是闪过一丝震惊,随即便是浓浓的悲戚。
景熙帝缓缓起身,一言不发,步履沉稳朝帐门而去。李德海连忙跟上。
陈院判见状,也忙起身,跟了进去。
石氏回过神来,挣脱宫女的搀扶,跌跌撞撞地便进了营帐。
裴明绪亦是紧随其后。
“诸位请留步。”
赵梦泽却突然开口,拦住了其余想要跟进去的人。
“太子殿下需要静养,人多不利养伤,还请诸位留步。”
众人闻言,只得止步。
帐内,景熙帝缓步走到榻前,目光落在裴明宗身上。
他的嫡子,此刻像一个被裹紧的蚕茧,头部、肩头、手臂、腹部,皆缠绕着层层白布,触目惊心。
景熙帝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似要将胸中郁结之气一并吐出。
他转首望向陈院判,沉声问道:“太子眼下……可否移动?”
陈院判躬身,谨慎地回禀:“回陛下,太子殿下伤势虽重,但眼下已止住了血,且服了灵犀九转丹。”
他略微停顿,偷觑了一眼刚进来的赵梦泽,又道:“若太子殿下能熬过这两个时辰,不起高热,小心些用软榻抬回行宫,路上再由臣与赵神医一同照看,应是无虞。”
石氏一直怔怔地望着榻上昏迷不醒的裴明宗,双目无神,面如死灰。
那被白布紧紧包裹的左眼,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她的心头。
骤然听到“赵神医”三个字,她猛地回神,眼中燃起一丝近乎疯狂的希冀。
“赵神医!”她声音嘶哑而尖锐,“你不是医术高明吗?你定有办法治好太子的左眼,对不对?”
石氏的神色癫狂,不顾一切地朝赵梦泽扑去,似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李德海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失控的石氏。
“太子妃娘娘,您冷静些!”
赵梦泽看着眼前这位几近癫狂的太子妃,面上并无波澜,只是恭敬地拱手道:“太子妃娘娘,殿下的左眼伤势实在过于严重,乃利爪贯穿所致,老夫……回天乏术。”
“你胡说!”石氏尖叫,声嘶力竭,全然不顾仪态,“你定然有办法!你是不是为了燕……”
“够了!”景熙帝一声厉喝,“太子妃,注意你的身份!莫要在此胡搅蛮缠!”
景熙帝的声音冰冷,透着严重不满。
石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震慑住,浑身一颤。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触及景熙帝那冷冽如刀的目光时,硬生生将所有的不甘和怨恨吞回了腹中。
深深的绝望席卷而来,石氏颓然地垂下头,泪水无声滑落。
她知道父皇放弃东宫了,放弃他们了!
裴明绪静静地站在一旁,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榻上的裴明宗,脸上神色悲痛,仿佛未听到石氏方才的话。
在向父皇推举赵梦泽时,他便已料到了方才的情形。
但他并不在意旁人如何想,他只要父皇满意即可。
旁人的诋毁与看法,与圣心相较,实在不值一提。
......
淑妃领着众人折返回行宫。
气氛却不似来时那般轻松,反而有些凝重。毕竟太子身受重伤,这前朝后宫怕是要变天了。
到了行宫,淑妃转头对身旁的宋昭月柔声道:“昭月,你先带着珩儿回你院子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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