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沧垂眸剥着葡萄,十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这本是一双杀人的手,此时专注剥葡萄的模样看着竟也赏心悦目。
一颗葡萄剥完,自然而然地塞进云子姝嘴里,看着她吃下,司沧嘴角会泄露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好像给她剥葡萄都是一种无言的幸福。
“今晚我要进宫一趟。”云子姝开口,“在府里安静地待了这么多天,外面臆测纷纷,纵然闭门不出就让皇后栽了跟头,促使荣王府被问罪,可你到底是太子,是时候出去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了。”
司沧没说话,在一旁的盆里洗了手,又拿起叉子给云子姝叉了一块水蜜桃。
云子姝吃得津津有味:“我如今这个日子过得比太后还自在。”
“若我真出了意外,皇帝退位之后,我们的儿子即位为帝,你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吗?”司沧理所当然地一笑,“史上最年轻的太后。”
云子姝皱眉看着他。
“孩子小,姝儿可以垂帘听政。”司沧兀自说道,像是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得妥妥当当,“皇后和司徒家失势,荣王府和宣王府也失势,只剩下一个成王府不足为惧,到时有大将军王、齐首辅、傅南川和奚太傅辅佐,江山稳定,姝儿这个掌政太后定无后顾之忧。”
云子姝悠悠一笑:“所以,你这是做好了离我们而去的准备?”
司沧默了默,缓缓摇头。
“听你盘算,还以为你已病入膏肓了。”云子姝语气冷了些,“不过你别说,你要是真的有个意外,说不准我这个太后会成为史上最年轻且最传奇的太后,完成了辅佐儿子的责任之后,就挑几个美男子入宫服侍,也享受享受被美男子环绕的快乐。”
司沧抿着唇:“姝儿。”
云子姝挑眉:“怎么?你有话要说?”
“都说女子有了身孕之后,脾气会有点大。”司沧伸手把她揽在怀里,不知是哄她还是认错,“果不其然,姝儿现在的脾气就不小。”
云子姝语气淡定:“要不是有人口无遮拦,我的脾气一直都好得很。”
“是,都是为夫的错。”司沧亲了亲她的脸颊,“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云子姝放下手里的书,显然明白司沧的心事是什么:“你现在是不是很希望我了解东姝和文帝之间的事情,却又担心我完全了解之后,会对你生出疏离甚至是恨意?”
司沧一怔,随即把头抵在她肩上,声音低沉紧绷:“姝儿总是敏锐得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云子姝平静地问道:“你有记忆吗?”
司沧没说话。
“关于文帝的记忆。”云子姝道,“你有吗?”
司沧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点头。
“你以前做错过事,那些错误压得你喘不过气,所以你急欲宣泄出来,减轻自己的愧疚?”云子姝声音越发清冷理智了些,“甚至想通过惩罚自己的方式来弥补曾经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