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夫人笑着慨叹,“之前我还怕顾家家大业大,会嫌弃咱们府邸呢。如今顾家大姑娘都当了皇后了,顾家又升了国公府,却比从前更多了妥当体贴。”
她颇觉扬眉吐气,“也叫那些仗势欺人的势力眼儿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豪门。”
顾家这么显赫了尚且不嫌弃他们这样的白身之家,那些半吊子的家族,倒上蹿下跳个不停。
纪程何尝不觉得脸上有光呢,“皇后娘娘厚德,顾家人也尽循仁善之道,这样的家族,方能长盛不衰。”
夫妻俩笑着手挽手地复又进了门。
“方才青礼来与我说,太医署要拔擢民间医师,我也想去瞧瞧。”
“夫君不是说,不愿为官吗?”
此前在渝州时,他也是有机会做官的,只是他推拒了。
可如今,纪程想通了。
“前年渝州和相州死了不少人,其中有不少是因灾后染病而亡。我虽有济世之心,可再如何忙碌,也只能救助少数人而已。太医署掌令天下重疾诊治,灾时最是能同尚药局一起发挥作用救助百姓。我心向往之。”
纪夫人听后很是支持,“怎样都好,只要你觉得心中安定欢喜。”
纪夫人不是医师,也不会抓药看病。
可她从来不会阻拦丈夫正确的决定,更数十年如一日,体贴夫君,照顾儿女和妹妹。
成婚多年,两人一向有商有量,从未红过脸。
纪程闻言,心暖之余,不免有些亏欠。
他拉着夫人的手,道:“今日我还是得去医馆。”
来京城后,他的医术配上顾青礼的运作,纪氏医馆也算小有盛名,平日里要接待的患者不少。今日又正逢花朝节,每逢节日,医馆患者总要多些,他也不敢随意走开了。
纪夫人十分理解,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吗?一早我就将你的医药箱子备好了。”
说着她将给他收拾好的医药箱子提过来,笑盈盈递给他,“还是老规矩,我跟你去医馆。你看病,我就陪病人聊聊天。”
医馆里的患者,因病症之故往往情绪焦躁,而这并不利于诊看。
“我虽然不会医术,可我陪他们说说话,舒缓心情是可以的。”
纪程莞尔,“多谢夫人了,每每有夫人在,患者们情绪便稳定不少。为夫诊脉行针,也要轻松许多。若无夫人,医馆只怕生意要凋零的。”
“你少哄我了。”纪夫人嗔着轻轻推他一下。
话虽如此,可笑容却是做不得假的。
患难与共,相互扶持,便如他们两人这样了。
爽朗春风拂过,纪宅前的杏花树梢枝头微微颤动,娇花朵朵翩跹而下,和着和煦微风,便好似下了一场极尽缠绵的花雨。
花瓣儿缓缓落下,撩动发梢。
纪夫人惊喜地回头,“夫君,快看!杏花雨!”
纪程驻足,顺着她的视线去看,而后低眉浅笑。
轻轻为她拂去发髻上的杏花瓣。
“看见了,”他称赞道:“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