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心里有我,还是顾念着姨母呢?”齐渺望着眼下的烛台,眸光闪烁不定,“自从入王府起,我就一直不确定。陛下是真的喜爱过我,还是……只是为了全姨母和荣氏齐氏两族的脸面。”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冬夏这个局外人自然看得清楚。
她暗叹一声,只能告诉她:“陛下,从前是储君,如今是天子。”
齐渺垂眉,心里空落落的。
“是啊,陛下是大邕的帝王。官宦人家的男人若取了下属的女儿,尚且要周全一二呢。”她苦笑,“就我蠢,以为陛下当真觉得我同旁人不一样呢。”
“在陛下眼里,只怕只有顾青昭不一样吧?”她似哭似笑,问冬夏:“陛下翻过年关来,好像就一直在关雎宫吧?”
冬夏心中哀叹,可还是只得如实禀报:“陛下每月照例会来凤鸾宫一回,承德宫那边自然也不会落下。”
“可陛下从来都是和衣而眠。”她都说不上来自己是怨还是因为不甘心,“他甚至来了凤鸾宫都不愿意……”
“凤鸾宫是这样,承德宫也是这样。只有关雎宫,”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着:“只有顾青昭,陛下什么都愿意给她。”
“冬夏,”她想不通,“你说陛下是不是怕顾青昭生气才不与我们同眠的?”
冬夏见她这样失魂落魄,心疼得泪眼婆娑,“主子……”
她却自顾自地说着,像是问冬夏,又似自问:“顾青昭到底有什么好啊。陛下何以这样喜欢她?”说着她忍不住哽咽,“连姨母也是。”
她想起幼年时候,姨母送了她一匣子极漂亮的上贡牡丹绒花,她很是喜欢,整日捧在手里把玩爱不释手,都不舍得戴。
可有一回,远房的小表妹来玩,瞅见她的绒花,哭着喊着要,不给就撒泼。
她被长辈们劝着没法子给了,可心里不情愿也难受至极。
后来姨母又补送了她一回,可她却再没有“失而复得”的欣喜了。
如今的心境,正如幼年时心爱之物被夺是一样的。
可这一回,被“夺走”的东西不会有人再补给她。
她甚至连因此委屈一场的资格都没有。
冬夏终究忍不住劝她:“主子,如今这样其实已然很好了。您身后有齐氏和荣氏,即便他日有人登临后位,也不能薄待您。二皇子身份尊贵又肯努力,往后也定是一位极出色的亲王。反而若一意孤行下去,只怕连眼下的尊贵和体面都没了。要不……”她努力规劝,“要不算了吧,咱们不争了。”
若是自家主子当真与顾贵妃势均力敌,那自然有的是以后。
可眼下陛下的态度越发明朗,对顾贵妃的偏爱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只陛下的态度,便已然叫自家主子输了一大截了,更别提顾贵妃不是先帝朝的乔贵妃恃宠而骄,主子也不是昔日的仁清太后众望所归。
“我想想。”齐渺复又垂眉下去,望着那闪烁的烛光出神,“容我再想想。”
早就升腾起来的期望,突然之间要叫她断掉,谈何容易呢。
冬夏还想再说些什么,原本早睡下了的二皇子却过来了。
齐渺终于将视线从那烛台上挪过来,眉眼温柔着招他到跟前来,“翊儿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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