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徽死死咬着牙关,承受着剧烈的疼痛,她身上没一处不被汗水覆盖。
“承徽,白承徽眼下再使什么麻醉类的药物皆无法了。”蒋忠祥擦着额上的汗道。
“这白承徽怎么受得住?!”没有麻醉的东西,她只怕疼也疼死了。
“可若强行叫白承徽减痛,只恐胎儿生不下来啊。”蒋忠祥也是急得焦头烂额。
顾青昭眉头皱得都快打结了,手紧紧握住。
一边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一边是太子可能存活的皇嗣……
“姐姐,我不怕……”白承徽死死咬唇,唇上血渍都溢了出来,“我命贱,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就不信真能死在产房里!不管如何,我要护着这个孩子!”
她的情况,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
眼下的危急,她自个儿也能有感知,“就当是我报答殿下当年的恩情。姐姐莫要拦我额啊……”
又一股阵痛袭来,她死死捏紧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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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思考,顾青昭一咬牙,“蒋忠祥,继续!要保住皇嗣,也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白承徽!绯紫,拿人参片来!叫人准备些益母草。”
产妇体虚,含人参片助于补气,而益母草……就怕白承徽产后血崩,以备不时之需。
“谢……谢谢”
“别说话了,保存体力。殿下定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坚持住。”
蒹葭宫的宫门被叛军撞得“咣咣”作响,眼看就要破门而入。
顾青昭出了内室,眸光发沉。
“主子,我怕。”丹青赶忙过来扶着她,冷汗直冒。
“别怕。”顾青昭死死握住她的手,眸光紧盯宫门。
宫门已有破损,外间的力道渐大。
褚崖紧握长剑,微微抬手,示意兵士做好随时拼杀的准备。
众人咬紧牙关,这一刻,无论是谁,都抱着殊死一搏的心态了。
火光“呲呲”作响,寒风更冷冽了些,白承徽的叫喊声还在持续。
“咣!”宫门开了!
顾青昭死握住手,死死盯着就要奔涌而入的叛军!
危急时刻,外面火光四起!
数以千计的兵士整队而来!
叛军们顿时脸色骤变,手中的刀剑也握得微微松了。
“恪王已伏诛!恪王已伏诛!”
这话像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叛军的心击溃一空。
只顷刻间,赶来救援的金吾卫卫队便已将叛军团团围住。
随着刀剑落地的声音响起,天际有光束冲破云层而来,照亮蒹葭宫正殿屏门上的缠枝红梅纹样。
在一声嘶吼中,产房里头的声响落下帷幕。
天,亮了。
*
紫宸殿内,太子蜕下那一层伪装后,疏离又冷漠。
长治帝才意识到,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的第九子都已经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并不需要他这个父皇施舍关爱和权势的时候了。
而唐昀,能在这场宫变中胜出,无疑是优秀的。恪王拥有天时地利,却差了他不是一星半点。
是他,错把鱼目当珠玉,叫明珠蒙尘。
多年来的父子情谊,就像一捧轻飘飘的香灰,一吹就散了。
“我老了。”他拨开李吉,咬牙撑着身起来,看着太子,“你的诏书呢?拿来吧,我给你盖印,传你玉玺。”
“天下,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