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昀只略略瞧了一眼,便放了回去,“父皇,儿臣想晚一些立太子妃。”
长治帝放下朱笔,“你是念着已故的李氏?她离世已有小半年,早该立新的储君妃了,你莫要胡闹!”
太子一撩衣袍矮身跪下去,“父皇,儿臣并非胡闹。儿子受教于父皇,承袭储位,自知责任深重。可儿臣不愿滋长外戚之力,以致受缚。其中根由,相信父皇自有判断。”
这话仿若醍醐灌顶一般,长治帝听了愣神良久。
太子的话正是戳中他内心最痛之处。
他昔年为太子时,根基不稳,很是靠着荣氏齐氏一族,以致他登基之后还要荣氏巩固着他的帝位,他也要处处顾及皇后及其家族,有时候百般无奈,可又不能不让着。
简直憋闷至极。
“你有此想,朕也深感欣慰,只是若没了太子妃一族帮助,若有朝一日政局不稳……”
“父皇,天底下最牢靠的关系,并非只有姻亲。儿臣想靠自己,权衡朝堂。”
闻言,长治帝看着太子,怔愣许久。
月上穹顶,映照满庭清冷。
黑夜之中,长治帝呐呐开口。
“或许,你日后成了皇帝,会比朕好许多。”
他终究是妥协了,没再提太子妃之位。
只是荣皇后为太子张罗的小选,势必得选几个来充盈内宫。
一入冬,天气恍惚变化就在几日之间。
虽还未降下雪来,可各宫已经能用上炭盆了。
在这个当口,蒹葭宫的顾良媛病倒了。
得知消息后,各宫也是派了人来问候。
齐良娣更是亲自来了蒹葭宫一趟,见着顾青昭那苍白的脸色,不由皱眉,“怎么几日不见,你就病了?”
“冬来寒风灌颈,也是我贪看,那日风大出门走了一遭,回来就不好了。”顾青昭有一搭没一搭地咳着,瞧着就是不好的样子。
“你可真是!”齐良娣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知道那虞良媛近日来可是极为受宠,白氏又怀着身孕,如今殿下去那两处勤着,就连鹭羽阁的吴氏前些日子都得了殿下赏。眼瞧着小选就在眼前,正是关键的时候,你却病倒了。”
虞良媛说的自然是那位南楚国的小公主。
初来乍到,自然是受尽喜爱。
相比之下,齐良娣的恩宠竟是日渐淡薄。她本来还放希望在顾青昭身上,可如今顾青昭病了,简直就像是往她心口上插了一刀。
“你都病了三四日了,殿下也不来看看你……”越说她越觉得心里焦躁。
“这……”顾青昭虚弱着咳嗽,“我也实在是没法子。这病,医师说再快也要过了年关才调理得好。”
“这么久?”齐良娣忍不住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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