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低低笑了出来。
狄罗被他指桑骂槐的话气得青筋暴起,顾玉竟敢当众讽刺他认绍无极为干爹之事。
狄罗咬牙切齿道:“顾玉!你竟敢不敬公堂,是嫌罪孽太轻吗?”
他再次对那个官吏使了一个眼色,那个官吏手持水火棍,一棍敲到顾玉的腿弯。
顾玉没想到在未定罪的情况下,狄罗还敢下死手,猝不及防挨了一棍子,身体前倾,跪趴在地,鼻子撞到地上,瞬间涌出一股血来。
几个衙役在狄罗的示意下走上前来,几根水火棍分别压在了她的后脖颈、后背、腿弯。
顾玉从常中县一路过来,耗费了不少体力,水火棍压人又是有技巧的,她一时间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被压在地上,拼尽全力也无法起身。
顾玉不敢抬头,这样的境地过于屈辱,她不想以如此不堪的姿态面对君泽。
君泽收在桌下的手倏然收紧,而后缓缓放开,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
“够了!”
一声怒喝从顾玉的头顶传来。
顾玉艰难地抬头,往声源的方向看去。
“各项罪责还未理清,顾玉还未认罪,她依然是一等镇国公,你胆敢这般欺辱,本官定要上一封折子,参一回狄大人挟私寻仇!”
居子石的脸依然又臭又硬,当众发火,一点儿体面不给狄罗留。
顾玉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帮她说话的人竟会是曾将她扫地出门的居子石。
在居子石的怒喝下,狄罗进退两难,一边装着对顾玉的愤恨,一边还是挥挥手,让几个衙役退下。
桎梏着顾玉的水火棍一撤,她便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用袖子擦拭了鼻下的鲜血,左半张脸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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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的余光看到君泽,他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似乎只是来旁观三司会审,一副置之度外的作态。
顾玉垂下眼,道:“说说吧,都给我定下了哪十条罪责,好让我一一辩驳。”
狄罗拿出折子,一条条念道:
“蒙蔽圣上,暗助学子科举舞弊,有负皇恩,其罪一也。
文翰司乃圣上笔墨之司,顾玉身为掌事,协同文翰学士奴颜媚上,狼狈为奸,挑拨君臣关系,致使政令不通,君臣不睦,其罪二也。
借行政之名,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其罪三也。
结党营私,卖官鬻爵,敲诈勒索,公然索贿,贪得无厌,其罪四也。
窃弄威柄,陷害忠良,心迹俱恶,其罪五也。
去岁逆贼安亲王叛乱,广散谣言,顾玉毫无作为,任其延传,污名圣上,其罪六也...”
顾玉原本漫不经心地听着世家给她罗列的罪名,直到听到其罪六,猛然抬头,看向君泽。
君泽眼神冰冷,毫无掩饰地与顾玉对视起来。
顾玉牙齿都在发抖,心底一阵阵发寒。
她明白了。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
为何本该极力保她周全的圣上,会下旨对她进行三司会审。
看到顾玉变了脸色,君泽身子往后一靠,似乎在回应顾玉。
这一条罪责,就是他定下的。
顾玉在他的目光中惨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