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也只有金银矿这种巨利产业,而且背后之人并没有主动上报朝廷,所以需要人,但是更需要保密。
他以银矿来利诱盐工们跟他一块儿暴乱,就是想借机探探虚实。
可是今天林巡检的到来,不仅打断了他进内盐场的想法,也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内盐场里,绝不止金银矿这么简单。
他跟顾玉对视一眼,就知道顾玉跟他猜的一样,便道:“你也猜到了,对吗?”
顾玉跟他面对面坐着,道:“不如一起说说。”
顾玉道:“我们刚发动暴乱没多久,林巡检就带兵过来了。”
君泽道:“说明林巡检时刻留意着盐场的动静,他很警惕,说不定就是专门守在盐场外的。”
顾玉道:“林巡检归属于县衙,但是能独自带那么多兵。”
君泽道:“说明林巡检背后依靠甚大,甚至可以说,整个县衙都已经依附了背后之人。”
顾玉道:“林巡检把我们压制住后,并没有对那些盐工做什么,只把我们两个带走了。”
君泽道:“说明内盐场里面的东西见不得光,他根本不敢闹大。”
顾玉道:“林巡检说内盐场里面做工的人都是签了死契的奴隶。”
君泽道:“说明内盐场只进不出,知道真相的,一个都别想活。”
顾玉道:“林巡检把我们抓进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审讯我们,而是先查明我们的身份,一上来,问都不问,就要堵着你的嘴,拉你去刑场。”
君泽道:“说明林巡检根本不知道内盐场里面是什么,他不敢知道。就算是猜到了,也不敢让人知道他猜到了。”
顾玉道:“区区县衙的巡检和衙役,都能穿上甲胄,每人佩刀。”
君泽道:“说明南望县一点儿都不缺兵器。”
顾玉道:“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四目相对,仿佛有无数火花在脑海里炸开。
“铁矿。”
“铁矿。”
两个人默契地同时开口。
在这种简陋的环境下,两人都蓬头垢面,邋里邋遢。
看着对方,心底同时萌生出难得知音的感觉。
有这么个人,跟你棋逢对手,相处的每一刻,都在算计怎么坑对方,但是又总在关键时候,跟你默契地想的一样。
在盐场时,最简单不过的“打一架”三个字,是挑衅,是导火索,也是暗号。
只要看到对方的眼睛,就仿佛彼此心灵相通。
一唱一和,状似不经意。
实际上众人的情绪本就被煽动起来,他们只要轻轻一吹风,就能成星火燎原之势。
一个敢说,敢信对方能明白,一个敢信,敢毫不犹豫跟上。
这种感觉是奇妙的。
他们都自诩聪明,自诩世事如棋局,拿起棋子那一刻,自己就能赢下整盘棋。
忽然有一天,出现了另一个拿起棋子的人,可以在棋局上痛快厮杀,一招一式,恰到好处地堵住对方的路。
虽有输有赢,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但其中的酣畅淋漓是什么都比不了的。
可惜啊。
可惜一个这么好的棋友,站在自己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