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张家后宅红烛闪烁的黯淡的闺房里,重重帐缦之内的牙床上,张延龄和徐晚意正相拥靠在床头。
徐晚意脸上红晕未消,脸上还带着激情之后的满足笑容,靠在张延龄的臂弯里闭目喘息。身旁的张延龄也眯着眼静静歇息。
“夫君……”徐晚意抬眼看了张延龄一眼,发现张延龄眉头紧锁,于是轻声叫了一声。
张延龄没睁眼,哼了一声。
“夫君累了么?”徐晚意道。
张延龄微笑道:‘怎么?意犹未尽?还想要?’
徐晚意嗔道:“哪有,我见你似乎有些劳累的感觉,所以问问。”
张延龄呵呵笑了起来。沉声道:“不累,口有些渴,有茶水么?”
徐晚意忙起身下床来沏茶。张延龄也坐起身来披上衣服,散乱着头发坐在牙床床沿上。
新茶清香扑鼻,一杯茶喝光,张延龄满意的叹了口气,递还茶盅道了谢。
徐晚意站在一旁看着张延龄柔声道:“夫君是不是因为今日朝上发生的事情,心中烦乱?”
张延龄呵呵笑道:“莫要胡思乱想,我烦乱什么?我今日不知多么威风。宵小之辈意图攻讦我张家,晚意,你不知道你的夫君今日多么威风。我舌战群儒,成功挫败他们的攻讦和阴谋,教他们铩羽而归……”
张延龄指手画脚的滔滔不绝的说着,徐晚意站在一旁只静静的看着他。目光中露出爱怜之色。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张延龄苦笑道。
徐晚意柔声道:“夫君,莫要装了。你这一整晚都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看得出来。你心中有愤懑烦乱便直接说出来。你我夫妻一体,难道你还对我有所防范不成?你我虽成婚不久,但是晚意若连你心里是否高兴都看不出来,那还能算是你的妻子么?”
张延龄看了徐晚意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不适合撒谎做贼,心事都被人看出来了。”
徐晚意柔声道:“今日那成国公府小公爷来请你出去喝酒庆贺,你却并没有去。晚意便知道你其实并不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什么可高兴的。夫君,你是不是因为我父兄都没有帮你说话,今日殿上都是袖手旁观。其余勋戚也都没有为你撑腰而感到不满?”
张延龄缓缓摇头道:“你多虑了。我并没有因此而不满,因为我太了解他们了。所以反而没有什么不满。这正是他们行事的风格。说到底,是我不够强大,没有取得他们的信任。况且,朝中局面扑朔迷离,他们选择观望,也是情理之中。也许换做我是他们,也会袖手的。”
徐晚意摇头道:“不,换做是夫君,一定不会袖手的。夫君是连自家仆役都愿意去拼命救援的人,怎会做出那种冷漠之事?我真为我的父兄感到惭愧。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张延龄伸手将徐晚意拉着坐在身旁,沉声道:“晚意,你记着,没有人有义务去帮别人。相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怎可因为他们没帮我便怨恨别人。那是没有道理的。”
徐晚意叹道:“你的心胸真大。”
张延龄道:“倒也不是心胸的问题,而是看事情的角度的问题。这世上的事情其实没有对错之分,要看你从何种角度来看待。站在我的立场,想要对我张家不利之人,自然都是敌人。我会对他们毫不留情。但若是站在敌人的角度上,我便是他们的敌人,他们对我也没有必要留情。站在你父兄的角度上,明哲保身也是他们认为的正确的选择。这每一种的选择,从各自的角度上来看都是没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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