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的配药开始,这一次,张延龄发现谈如青要求加入的草药的量和顺序都有了变化。和第一次加入的量并不相同。同样一番紧张的配置之后,药皿中的药糊糊被拿走晾晒。
第三轮配置开始。这一次又有所不同。直至第四轮第五轮第六轮。整个十二轮的配置过程之中,每一次的草药份量和加入的顺序都不相同。
张延龄甚为疑惑。看起来谈如青是在用一种最为愚笨的办法,用各种组合的方式来进行配置。这种办法如何能够成功?要知道云南白药的原料便有十种,不要说这十种原料的先后次序的排列组合便已经是人力无穷极的,更何况还要考虑加入的份量的变化。这简直是在大海里捞针一般。
张延龄真正的后悔了,悔不该让谈如青去钻研什么云南白药的配方,这不是毁了她么?穷尽她一生怕是也难以找到那种排列组合的正确方式,这不是要让她发疯么?
“如青,你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云南白药是假的,世上根本没有这种药,是我骗你的。你不要继续研究下去了。”
张延龄决定彻底结束这件事,于是沉声说道。
“侯爷说什么?”谈如青惊讶的看着张延龄,憔悴的脸上满是惊愕。
“我是说,我骗你的,世上没有什么云南白药。我是骗你的。你别继续做下去了。到此为止吧。”张延龄沉声道。
“侯爷说笑么?这时候侯爷说这种药不存在?”谈如青笑了起来。
“来来来,宝贝儿,听我说。”张延龄拉着谈如青的手走到一旁道:“这件事呢,是这样的。我确实是骗你的。你想啊,我这辈子也没去过云南啊,哪里知道什么云南白药?况且我对药理也什么都不懂,你自己都说了,断肠草有剧毒这,怎可入药。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才是。谁知道你居然没瞧出来。哎,都是我的错,我只得跟你实话实说。”
谈如青道:“可是你说的这几种药都是对的啊。田七、冰片、散瘀草、白牛胆、还有穿山甲、淮山药、苦良姜、老鹳草。即便是草乌有剧毒,但剧毒之物也是可以入药的啊。这些药在药理上并不相冲,而且有互为佐理之效……”
“这……那应该是巧合而已。你听我说,我不能让你这么下去了。你都快成女疯子了,在这么下去,便是害了你了。这件事必须停止。你生气也好,不开心也好,这事儿我决定了。”
张延龄说着话,转头四顾,找到了靠在旁边花坛旁的一柄药锄,伸手抄在了手里。
“侯爷要干什么?”谈如青讶异道。
“我得将这些坛坛罐罐都砸了,免得你走火入魔。长痛不如短痛。”张延龄提着药锄便要动手。
谈如青一把抱住张延龄的手臂叫道:“不可,你怎可如此,这些都是我的心血,你怎能毁了我的心血?侯爷是怪我冷落你么?如青的心你还不知道么?等忙完了这件事,如青天天陪着你。”
张延龄皱眉道:“我不是怪你冷落我,我是担心你走火入魔。这件事本就是假的,一条走不通的路你又何必走下去呢?你这样我很难过。我可不想你大好韶华浪费在一件无意义的事上,不希望你皓首穷经却一无所获。听话,让我砸了这些东西,咱不弄这些玩意了。”
张延龄说着话走向一排药罐,谈如青抱着张延龄的胳膊不肯松手,被张延龄拽着走,口中叫道:“侯爷,侯爷,不能这样。我知道你为我好,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你听我说,我已经摸到了门径了。你给我时间,我不是胡闹的。”
张延龄不听,举起药锄便要砸面前的几个药罐。突然从药室另一侧的竹架那边传来了小竹的叫声。
“小姐,小姐。有一盘变色了。”
“啊?变色了?白色么?”谈如青惊喜叫道,松开张延龄的手臂飞奔而去。
张延龄挠挠头也赶紧跟过去。只见那主仆二人正小心翼翼的从竹架上将一只药皿取下来,仔细端详着瞧。
张延龄凑了过去,只见那只药皿里,适才搅拌调配的药糊糊一样的东西的表面已经干燥,变成了一层灰白色的粉状物,像是有人在药糊糊的表面洒了一层面粉。
“真的变成白色了。侯爷,你瞧瞧,你见过的云南白药是不是这种颜色?是不是这种灰白色的粉末?”谈如青叫道。
张延龄皱眉瞪着眼细看,伸手指抚了一层白色药末在指尖,凑到鼻子上闻了闻,一股奇异的药香传来,感觉很是熟悉。云南白药这种药物是后世的家常常备药。其形状其实很好辨认,气味也独特,张延龄小时候淘气,没少磕破皮肉,也没少用过这种药,所以这药末的味道闻着特别的熟悉。
“好像……真的是这种样子,气味也差不多。”张延龄有些讶异的道。
“啊,真的么?太好了,太好了。快快,小竹,拿册子来。这是第三号药皿,配方是……”谈如青激动的喊道。
小竹赶忙拿来一本药册,谈如青翻开后,里边厚厚的纸张,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各种组合以及配置的份量和最后的结果。那正是她数月以来经过无数次的尝试,无数次的失败和摸索到的一点点成功之后的记录册。谈如青用毛笔迅速的在后面的一页上记录着这份药物的组成以及入药顺序等等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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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只是不知道药效如何。”小竹道。
“无妨,可以找些猫狗试一试效果。”谈如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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