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缇骑在街道上横行的架势他是见识过的。他们骑着马横冲直撞丝毫不顾及的。一个孕妇,走路小心翼翼。一群缇骑飞驰而来,慌乱之下连忙躲避。道路泥泞湿滑,失足从桥栏掉落冰河之中,然后溺亡。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且,这也不是一场意外,虽然看上去很像,但其实就是一场谋杀。那怕当时有人立刻施救也好,那群人居然扬长而去,显然是毫无人性的谋杀和草菅人命。
“……我将此事禀报官府,希望他们能抓出凶手来。然而,我只过了一天,我得到的结果便是……查无此事。衙门里的人告诉我,那天没有任何人经过回马桥,更没有什么锦衣卫骑兵经过,那只是一场失足落水的意外,要我不要胡乱攀诬,否则我反而要吃官司。我听了这话自然不忿,便去寻那老妇前来作证。可是,我去了老妇人家中时,大人,您猜发生了什么?”
陈式一抬头看着张延龄,嘴角边带着冷冽的笑意。
“人去楼空?找不到人了?”张延龄皱眉道。
“哼,那倒好了。倘若只是走了,我自还能找到她。我去了之后,眼前是一片废墟。头天晚上一场大火,老妇居住的小院烧成白地。老妇人和她的老伴都烧成了焦炭。呵呵,好惨啊。”陈式一咬着牙,苦笑摇头。
张延龄的心骤然紧缩。他觉得自己还是太低估了锦衣卫行事的残酷无情。他本来断定锦衣卫必定会将那老妇的嘴巴堵住,或是将老妇恐吓闭嘴,或是让老妇人消失不见。但是他们竟然是直接的杀人灭口。手段之狠厉果断,令人难以置信。
“是我害了那一对老夫妇,我去官府的时候不该说出有人证这件事的。我低估了他们的凶残。至此,我心里便明白了一件事。靠着官府帮我缉拿凶手报仇是不可能了,这件事他们根本不会去查。由此我也明白了另外一件事,害死我妻子的人一定是个大人物。否则他们不会如此迅速直截了当的遮掩。”陈式一沉声道。
“说得对,若只是普通校尉,不至于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去消灭证人,不至于让太原府衙的官员公然包庇。必是锦衣卫中地位极高之人,连太原府衙的官员都不敢追查下去。陈百户,然则你便决定加入锦衣卫之中,以锦衣卫的身份暗中查勘此事是么?”张延龄沉吟道。
“正是。除此之外,我无法有任何的进展。我若单打独斗,怕是永远不会有机会。我甚至得不到那日来太原府公干的到底是什么人。唯有进入锦衣卫中,成为他们内部的自己人,我才能查个水落石出。然后恰好锦衣卫需要武艺高的人手,我自小习武,符合他们的条件,于是便顺利的进入了太原府锦衣卫千户所中成了一名锦衣卫。我办事积极,又有武艺在身,卫所之中的锦衣卫校尉都没有我身手好,没有我行事利落,不久我便在千户所里熬出了头,得到了赏识。那之后的履历,大人也都看到了。”陈式一沉声说道。
张延龄点头道:“以陈百户的身手和义气为人,出头是迟早的事情。陈百户可查出罪魁祸首是谁了?”
陈式一点头道:“进入锦衣卫一年之后,我便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了。只是,知道了是谁之后,我却根本无法复仇。因为,我根本碰不到摸不着他。”
张延龄道:“是谁?”
陈式一看着张延龄道:“镇抚大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怕镇抚大人知道之后对你并无好处。”
张延龄大笑道:“陈百户,你也知道我的身份,这锦衣卫衙门之中,难道还有我张延龄不能知道的事情,心中惧怕的人么?就算是牟指挥使,那又如何?不过我相信应该不会是他吧。牟指挥使的为人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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