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很是无语,这件事对于自己和朱厚照之间的关系定会产生负面的效果。目前已经能看到端倪。但其实张延龄更担心的是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会因此更加生疏。原本张皇后和朱厚照之间的感情便并不那么密切,这一点张延龄都能感受的出来。而这么一来,显然会更加的不睦。
虽然张皇后是朱厚照的母后,按常理而言,朱厚照应该不会记恨自己的母亲。但是莫要忘了,这是帝王之家,很多事情不能用常理揣度。更麻烦的是,朱厚照即位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一旦皇上驾崩,朱厚照即位,后续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那是谁也预料不到的。
有一点倒是可以预料到。如果朱厚照即位后跟母后的关系不睦的话,自己和哥哥的日子定然更加的难过。
张鹤龄张延龄兄弟二人陪着张皇后聊了会天。新年之际,总是会想起张家故去之人,张皇后也洒了些眼泪,张家兄弟自然也跟着悲戚了一番。见张皇后也有些累了,兄弟二人告辞出宫。自始至终张延龄也没有再提花豹被射杀之事。因为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两兄弟沿着皇宫的大道一边闲逛往宫外走,一边闲聊着一些琐事。在经过长春宫的时候,张延龄忽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周寿和周彧两兄弟领着周瑛从长春宫中走了出来。
长春宫是周老太后的居住之处,看来是周家兄弟来宫中同老太后团聚来了。
周寿等人也见到了张家兄弟。出乎意料的是,张延龄本以为他们不会给自己脸色,毕竟之前双方闹了不小的矛盾。却不料周寿却远远的朝着自己笑了一下,拱手遥遥作揖,还提醒身旁的周彧周瑛行礼。
周家三人礼数周到,情绪平稳的很。张家兄弟自然不能失了礼数,也还了礼。双方没有说话,只行了礼便各自离开。但是,一直到出宫之后,张延龄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周寿的笑容有些怪异,礼数周到的有些刻意,总感觉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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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延龄将心中的疑惑说给张鹤龄听,张鹤龄哈哈笑着道:“兄弟,你想多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他们怕了服了呗。不敢再惹咱们。服软了自然便乖巧了。”
张延龄听了这话,只得苦笑点头。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神经绷得太紧了,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了。或许真如哥哥所言,周家已经对自己兄弟忌惮了,服气了,再不敢惹自己了。
……
弘治皇帝朱佑樘从坤宁宫回来后便上床睡了。他睡得很舒坦。上午的拜祭活动让他有些劳累,中午和皇后太子以及张家兄弟的家宴上也喝了些酒,所以睡得很香甜。事实上每年的新年,都是他心情最愉悦的时候。
还是孩子的时候,跟着母亲住在阴暗低矮不见天日的安乐堂的冷宫之中,每到年节之时,便是朱佑樘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年节之时总是会有一些惊喜,比如吃的穿得,比如自己闯祸的时候,母亲也不会大声的呵斥自己。
等到自己成了皇上之后,每年的年节之时更是亲人团聚的时候,这让弘治皇帝心情格外的好。他珍惜身边的亲情,正因为自己缺失这些东西。所以,身边的亲人倘若犯了什么错误,他总是想尽一切理由去饶恕他们,去原谅他们。他喜欢看身边人欢喜的样子,不喜欢愁眉苦脸。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让他们快乐,让他们感到安心。
傍晚时分,弘治皇帝醒了。贴身内侍侍奉他起来的时候禀报他道:“老太后派人来问皇上,今晚大年初一,不知皇上有没有空暇去长春宫陪她吃个晚饭。”
朱佑樘笑道:“当然有空。此事禀报皇后了么?晚上朕和皇后带着太子一起去和她老人家吃个团圆饭。”
内侍忙道:“皇上,老太后说……皇上自己去便好。”
朱佑樘楞道:“那是为何?不是团圆饭么?带着皇后和照儿去不是更好?”
内侍赔笑道:“老太后的意思是,想和皇上说些体己话儿。老太后派来传话的宫女说了,她老人家今日有些伤感,上午拜祭的时候还哭了呢。说她也没几年好活了,也许明年便……哎,奴婢说这些作甚?总之,便是想要和皇上单独吃个团圆饭的意思就是了。”
朱佑樘微微点头,他听明白了。新年到了,每逢佳节,必是别有感触。太后那样的年纪,自然格外的思念故去之人。她只是想跟自己说说话罢了。唯有自己她才能说些体己话,毕竟自己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并非是为了吃团圆饭,只是希望能和自己说说话罢了。皇后和太子去,她反而欢喜。
想到老太后说的‘没几年好活了’的话,朱佑樘叹了口气,吩咐道:“命人去坤宁宫禀报皇后娘娘,朕去长春宫陪太后说话,迟些去坤宁宫。她们母子自行用膳,不用等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