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龄,这事儿倒也是个理。你是不是有欠考虑了?”张皇后道。
张延龄冷笑道:“我早就考虑好了,待水坝修好之后,依旧会放水保证下游灌溉之用。这水坝的作用便是洪水时可蓄洪,干旱时可放水保证下游的田亩灌溉。我昨日去主持开工仪式,准备接下来便去跟他们商议的。然而他们倒好,那周瑛直接带着人跑来,当场打伤了我庄园佃户,还口出狂言,嚣张跋扈。他挨打可怪不得我,自己找打。”
张皇后摆摆手,笑着对周太后和周寿道:“老祖宗,周老侯爷,你们也都听到了,延龄并非是要断你庄园的水,他已然考虑到了这个事。周瑛二话不说便带人去闹,岂会不起冲突?这事儿可怪不得延龄。他也是个年轻气盛的,你们跑去他庄子上打伤他的人,他岂能忍?这事儿看来是一场误会,我看都别伤了和气,到此为止。”
周太后皱眉沉吟,周瑛却扯着嗓子叫道:“现在他自然说这样的话了,理当事前便知会的,这么多天也没见他跟我们通气,偏偏现在便说已经考虑了此事?明显是扯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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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皇后终于恼了,柳眉蹙起,冷声道:“那照你这么说,这件事不能善了是么?你们周家想怎么样?本宫倒想听听。”
周太后虽老,但其实也知道事情不能闹得太过分。自己身份虽高,但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天下之母。皇后又得皇上专宠,张家受皇上百般庇佑,不宜太过分。她刚想说话调和,却被周寿抢了先。
“皇后娘娘,咱们的要求也很简单。首先,那水坝不能修,修了水坝断我水源,我周家庄园将来岂非成了颗粒无收的荒地了。其次,我家周瑛被人打伤了,还是被那帮暴民所伤,此事绝不能轻饶。建昌候需交出凶手,严惩暴民,还以公道。至于建昌候出手打了我家周瑛……鉴于周瑛先动手之故,那便算是扯平了。”周寿沉声说道。
张皇后尚未答话,张延龄在旁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庆云候,你可真是想的美。居然还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巧了,我也有两个要求。第一,水坝我是一定要建的,在我西山庄园之内,我建昌候的私人土地上我想建什么就建什么,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原本我还打算为你周家考虑,水坝建成之后会满足你周家的田亩灌溉之需,但现在,你们想都别想。我一滴水都不会漏下去,你那庄园几百顷地便等着变荒草滩吧。哈哈哈。你周家本事大,或者可以请东海龙王来布雨,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岂不更好?”
周寿气的胡子竖起,怒目圆睁,胸口起伏,几乎要冲口骂人了。
“第二,你们闯入我西山庄园打人,此事岂能干休。西山庄园是我张延龄的私产,里边的一草一木一只蚂蚁都是我张延龄的。你们闯进来,打伤了我府中的仆役,打伤了我的佃户。你周家一名打手还试图打我的闷棍,打量着我不久前头部受伤,你们这是想要我张延龄的命啊。我岂能跟你们干休?这件事咱们得对簿公堂,我要告周寿强闯私人宅地,意图谋害人命。你要公道,我也要公道,倒要瞧瞧到底谁有公道。”张延龄大声道。
周寿和周瑛父子惊愕对视,心中噗通乱跳。本来想借太后来压制对方,获得妥协,赢回面子。谁想到张延龄居然撕破脸不管不顾。这两条若是都被他实施了,自己那片庄园将颗粒无收且不说,怕是还要吃官司。
张延龄的话其实并非完全胡搅蛮缠,之前,周寿其实已经问过了,骂了周瑛一顿。无论如何,周瑛闯入行凶在先,这便是没理了。虽然说西山庄园的佃农并非张延龄的私产,只是租种田地的百姓罢了,张延龄将他们等同于私产是偷换概念之举。但是私闯私人土地,便几乎等同于侵门踏户一般。大明会典明文规定,未经许可侵门踏户闯入私宅者打死勿论。那是明明白白的违法在先。况且,张延龄说,有人试图害他性命,这更是更为严重的指控了。
张皇后听到张延龄说,有人试图打他的闷棍,顿时惊愕嗔目,再也无法忍耐了。作为‘扶弟魔’的她,有人要害她弟弟的性命,那已经完全突破了她的底线。
“延龄,他们当真想害你性命么?”张皇后冷声喝问道。
“在场数百人作证,周瑛当时大声怂恿,说什么‘打死张延龄,出了事他担着。’这样的话。他说了那话之后,便有人拿了棍棒在背后往我头上打闷棍。幸而我庄园中一名佃户家的女儿发现,冲上来替我挨了那一棍子,我才得以幸免。但那名姑娘却身受重伤,是我送到京城来医治的,现在还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在我府中治疗。周瑛是想要我的命,他们居心狠毒之极。”张延龄回禀道。当然免不了稍微加点料,说阿秀此刻还生死未卜,昏迷不醒。
张皇后闻言面罩寒霜,冷声道:“原来是这样,这可是恶人先告状啊。老祖宗,您也听到了吧,这哪里是纠纷,这是要杀人呐。老祖宗,这件事本宫可没法再调停了,看来只能禀报皇上定夺了。周瑛带人去想要了延龄的命,此事断不能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