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或许是生平所见最凶险的一刀,顾泯依旧没有多想,举起手中烛游之后,那些飞剑也是心有灵犀的没入手中这一柄烛游之中。
在一片血色中,顾泯被那一刀斩退数十丈!
身形在山林中不断滑过,最后才在远处站定。
深吸一口气,趁着江潮尚未来到身前,压下气府里的气机翻腾,他这会儿没有工夫去内视气府,要是真低头去看,说不定能够看到那气府之中的那棵剑树,如今“枝繁叶茂”就是顶处,别说结果,就连花都还没开。
但也有了个花苞。
这前后面对梁照和江潮这两个当世的年轻天才,顾泯每一战都不容易。
尤其是梁照那一剑。
至今顾泯回想起来,也满满都是后怕!
转念之间,江潮又至,不过这一次,他变成了数道人影,皆是在山林里飞驰,速度极快,都只是留下一道残影。
等到真出现在顾泯身前一丈左右的时候,数道人影汇合成了一道。
然后又是力劈华山的一刀!
顾泯来不及叹气,一剑递出,一道如同之前缩断裂的参天大树般的粗壮的剑气涌出,直接掠向江潮身前。
江潮虽说提刀,但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忌惮。
即便顾泯重伤,但两人之间,有着一道境界的天然壁垒,这一点,谁都无法言说。
但即便是这样,在一念之间,江潮还是没准备躲开这道剑气,他对自己的体魄很有信心,而且认为,在扛住这一剑之后,自己绝对的就能够斩杀对面的这个人。
他很有信心。
可就在他准备硬抗的时候,却看到了对方脸上的讥笑,那副表情,仿佛是在说,你江潮胆大包天,这一剑都敢硬接?
光是这一眼,江潮便怕了。
他是心里有些惊惧。
仿佛是想起了之前的血海一般。
修行者之间的战斗,本就是除去境界之外,还要拼算计的。
人心永远都是战斗的重要一环。
所以说为什么江湖中常有句浑话,叫做“乱拳打死老师傅”那不仅是因为那人出招谁也没见过,还是因为那个人胆大,没有顾忌。
直来直去,算计不了。
梁照精于算计,可算是如今年轻一代中的第一人,在他之后,其实不管怎么,都轮不到江潮。
而是顾泯。
顾泯这个人的城府,也很深沉。
江潮有些惊惧,便慢了一分,在这顷刻间,便失去了时机,顾泯朝着身侧倒去,躲过江潮这必杀的一刀。
但身前剑气,已到江潮胸口。
江潮面无表情的一刀斩开,剑气瞬间在这里炸开,如同一柄长剑裂开,碎片急速掠向各处!
如何了?
江潮浑身上下多处被剑气所伤。
血迹斑斑!
但依旧没有伤及根本。
顾泯再度苦笑,这要是换做他没受伤的时候,甭管是飞光还是云游,反正江潮接了他这几剑,基本上就算是个死人了。
“去你娘的!”
顾泯忍不住骂娘!
骂娘归骂娘,这会儿是真没办法了,浑身上下就那点气机,全部都给用了,这会儿只能是老办法了。
跑路!
顾泯用脚挑起一片落叶,遮挡江潮视线。
整个人急速朝着山林深处掠去。
江潮一刀斩开眼前落叶,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鲜血,但即便如此,他已然没有多重的伤势。
身形一顿,他掠向顾泯,并不言语。
撞碎诸多树木。
连绵不绝的雷声,开始在山林中响起,然后传到远处。
无数的飞禽走兽,都惊骇不已!
尤其是抱着一坛子酱料已经躲到了树洞里的那头棕熊,更是瑟瑟发抖!
它这辈子哪里碰到过这种事情,这是头一遭,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顾泯身形不断前掠,两边是不断后退的树木,到了这会儿的紧要关头,他忽然想起来了很久之前,自己第一次碰见小师姐的时候,那会儿也是招惹了鬼修,被这么追着,也是在一片山林之中。
不过那会儿的鬼修,要是此刻的顾泯,估摸着也就是一剑的事情。
可此刻的江潮,别说一剑,估摸着这会儿顾泯返身回去刺上数十剑,都未必能刺死。
同样是跑路,上次是小师姐提着他的衣领,这次就只能靠自己了。
顾泯喃喃道:“要是阿桑师姐在,多好?”
江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听到这番言语,他冷漠道:“别想了,等不到了!”
顾泯转头过来,破口大骂,“去你娘的!”
江潮漠然一笑,手中短刀已然到了顾泯身前。
眼前便是一片悬崖,那是一片瀑布。
但身后这一刀,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去了。
顾泯握住烛游,身躯翻转,江潮一刀朝着他的心口捅来,顾泯手中烛游也朝着他小腹递去。
短刀更短,但江潮更快。
噗的一声,那把短刀插到了顾泯的胸膛上。
顾泯吃疼,气府里原本就不多的残余气机,更是直接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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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感马上便要蔓延全身!
但握剑的那只手,还有些力量。
一剑刺穿了江潮的小腹。
江潮吃疼,原本还要再把短刀插得更深,这会儿也就只能放弃,转为一掌拍向顾泯。
顾泯死死攥住烛游,但身躯已经如同断线风筝一般,从悬崖上滚落,跌到了湍急的河水中了。
只有很少的浪花,以及坠落之后,从河里冒起来的血水。
站在悬崖上,捂住小腹的江潮看着下面,神情冷漠。
如果不出意外,他这一刀,是能够要了顾泯的小命的。
但是在这个人身上,已经有了太多意外,所以江潮不会这么轻易便相信顾泯死了。
要不是此刻受伤,他说不定就要跳入河中去探查了。
只不过他也知道,如今自己挨了这一剑,要是之后再出什么问题,这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因此并没有急着去追顾泯。
他站在悬崖上,只是默默看着,然后平静道:“都这样了,即便你还活着,难不成真能扛过我下一次找到你?”
……
……
顾泯坠落到了寒冷的河水里。
这条河应当是刚才那条小河的下流,水流要湍急许多,也要深很多。
他正在缓慢的向下面沉去,也在被流动的河水推着往下流去。
顾泯除去无意识的攥住手中的烛游之外,也就没了别的举动,他只能任由河水将他推去,是生是死,似乎已经都是天意。
鲜血从胸前的那个伤口里涌出,染红一片血水,然后这腥味便引来了河里的游鱼,有游鱼从四面八方游过来,开始撕扯顾泯的血肉。
它们贪婪的吃着顾泯的鲜血,咬着他的血肉,仿佛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一般。
很快,顾泯的一只手指,都已经被吃得露出了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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