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宅子里,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地落叶,这座宅子地势有些低平,排水出了些问题,导致每次下雨,积水都不能及时排出,在庭院里积攒起来,便自然而然成了一处恶臭的水塘。
阿桑面不改色的沿着回廊走了一圈,在正厅的门前看到一把已经发黄,并且上面堆积着无数灰尘的竹椅。
阿桑一挥手,一道白光从她的衣袖里蔓延而出,很快便落到那把竹椅上,将上面的灰尘尽数吹去,便让那把竹椅变得洁净,阿桑走上前去,然后便坐了下来。
竹椅嘎吱一声,有些破裂声。
想来是因为年限过久的缘故。
阿桑不在意,只是冲着庭院里伸手指去,一道玄妙的气息从指间迸发出来,很快便打通了原本应当打通的地方,庭院里的积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而去。
做完这些,阿桑才心满意足的转过头的看着顾泯说道:“回头把房契地契都要来,以后这个地方作为柢山弟子的落脚处,也不错。”
顾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这才问道:“师姐怎么知道我想在这里住下?”
阿桑瞥了他一眼,毫不隐瞒的说道:“我就一个师弟,我和师弟相处了许久,我为何不知道我师弟的心意?”
顾泯无奈道:“师姐这样可有些牵强。”
“我又不是神仙,你让我刨根问底去琢磨你为什么想住在这里,我怎么想得到,况且小师弟你,是那么好说话的人?”阿桑转过头去,自言自语的说道:“一片最为繁华的街道上荒废了好些宅院,想来当年发生的事情实在不小,倒是不知道那个故事是什么,俗不俗气。”
“什么样的故事叫做俗气?”顾泯笑着问道。
“就比如小师弟你,要是本来是咸商城的人,偏偏又出现在郢都外,这种事情,不管怎么去写,就是俗气。”
对于小师弟顾泯的真实身份,其实在顾泯上山之后不久,柢山便已经开始查了,山上到底也只有洛雪一个人的心足够大,可以不在意这些,阿桑和常遗真人这些年撑起来柢山实在困难,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天才弟子,但也不会就此被高兴冲昏了头脑。
若是顾泯真的和咸商城纠缠不清,这对柢山来说,一样都是需要谨慎考虑的事情。
要是真如书虫之前笑言,顾泯是那位大祁皇帝的私生子,这件事便更是说不清楚。
阿桑知道的不多,但从一些蛛丝马迹中,也能猜出一些。
比如顾泯之前想要入住这里,便是其中之一。
这一片宅院明显就和咸商城过去的某些旧事有关,像是阿桑这样的修行者,本来就该不知道。
可顾泯表现的好像不是这样。
“以前这里发生过什么,小师弟?”
阿桑眯着眼,缓缓问道。
顾泯面色不变,温声回道:“我怎么知道呢,师姐。”
说话的时候,响起了雷声,随即便下起了雨。
秋雨微寒,但对于修行者来说,却和别的天气没有什么区别。
“这个世间,连血都能被雨洗去,何况是其他的东西?”
……
……
秋雨里,咸商城的街道上行走骤减,但仍有人奔走在其中,在长街上的一把油纸伞下,便有一袭皂衣在奔走。
那人穿过数条街道,顶着雨水来到了京府衙门门口。
抬头看了一眼这座衙门的那人也不停留,很快便沿着石阶走了上去,来到门口,两位站班的衙役还没开口,那人便从腰间拿出一块腰牌以及几粒碎银子,吩咐道:“赶紧去叫府尹。”
话音未落,他便走了进去。
两个衙役看了腰牌便已经知道这来人是何等身份,对方又给了赏钱,哪里还会有半点犹豫,一人赶紧去寻府尹大人,另外一人则是仍在原地。
穿过庭院,来到大堂门前,那人收了油纸伞,随手便放在了门口,然后便抬头看着大堂上悬着的那块牌匾。
牌匾上有清正廉明四个大字。
不多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府尹大人肥胖的身躯便出现在大堂外,那位身着官服的大祁王朝从三品大员,调整了呼吸之后便拱手行礼道:“参见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说话间,这位府尹大人也在打量着身前的这个男人,身在帝都,做官最重要的不是能力,而是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若是这两点都无法做到,即便踩了狗屎能做上官,也待不了多久。
那人转过身来,是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他瞥了一眼这位朝廷大臣,只是说道:“殿下让我来,是为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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