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尽数都是剑和金光,无数剑刺向那张金『色』大网,看着便声势浩大,但不管是剑君还是陈圣,其实都知道,这些剑虽然强,但还没有到沧海的范畴,充其量就到了登楼巅峰而已。
所谓磅礴剑意,也只是相对而已。
陈圣的境界是货真价实的沧海境界,在面对这样的剑意的时候,陈圣只是微微招手,那张金『色』大网的威压便更加浩『荡』,在夜空里,金光与惨白的剑光交相辉映, 交织成一副极度诡异的画面。
但很快很快,那些剑光便开始在夜空里『淫』灭,很快整片天空就只是剩下了一片金光而已,这些金光光芒大作,就像是在黑夜里点了一盏盏灯,无数磅礴的气机交织在小园城里。
剑君提着剑,仰头看着天际。
这之前的第一次试探落下帷幕,剑君大败。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结果,但对于剑君来说,还是很难接受。
他要是在当年那个鼎盛状态,不说陈圣,或许就连那位道门教主杜圣在面对着这位剑君的时候,也占不到优势。
他转头看着那两条铁链,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若不是这两条铁链,怎么能让他处于如此境地?
剑君盯着远处,手里的万丈长剑气暴涨,遥遥看去,真有万丈长那般。
磅礴到了极致的剑气在夜空里又生出了一道白光,剑君漠然道:“吾这一生,除去辛坟之外,没有任何人胜过吾,即便你趁吾如此之时出手,也不见得能胜过吾。”
剑君这一生,用天才两字来形容,那是再合适不过,他本来是俗世帝王,厌倦俗世之后,一心练剑,没有要几百年,便在剑道大路上一路往前,把无数剑道上的惊艳人物给甩在了身后,无数剑士即便看着这位剑君有些愤懑,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远去。
就连辛坟,最后在看着剑君已经来到身后的时候,也会生出别的想法,从而做了些事情。
几乎是无敌了一辈子,就曾败在辛坟身上的剑君现在面对着这位道门圣人,自然而然便不愿承认自己不如。
之前的一剑落败,更让剑君恼怒,他看着在云端的陈圣,继续开口说道:“你们都不知道小园城到底为何叫小园城。”
小园城为何叫做小园城,这个问题之前剑君便问过李扶摇,但是李扶摇没有回答,他便自答过这个问题,小园城之所以叫小园城,是因为剑君的存在。
这世间的任何事物,存在都有各自的意义,就像洛阳城,就像太平城,就像朝歌城。
小园城的名声比不上这三座都城,但从某个角度上来说,都是一样的。
小园城存在,和剑君有关。
陈圣精通符道,之前便已经看出来小园城有些不同寻常,但只是注意到这小园城里充斥着的剑意,至于别的,则并没有发现。
可在剑君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圣便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小园城或许是一座囚笼。
剑君身后有两条剑链,是用来困住他的手段,这位剑仙因为被这两条剑链困住,所以整整数千年都没能脱困,李扶摇以为那位辛剑仙的手段就是如此而已,但事实上,只有剑君知道,小园城便是一座牢笼。
这是一座以剑意织就的牢笼,小园,园字与囚字何其相似。
剑链是园里的枷锁,园便是外面的囚笼。
陈圣微微蹙眉,那张金『色』大网朝着下面而去,很快便遇到了某些阻拦,那雪花之上,不知道是谁的剑意落在了上面,在遇到金光之后,就像是沉睡了多年的某些东西,彻底醒来!
一股比之前不知道要强盛多少的磅礴剑意迎上金光!
陈圣挥袖,有金光大作。
那剑意和之前的剑意根本不是一道,两者之间的差别很大,陈圣只需要微微感受,便会知道其中差别。
他早看出这剑君是被人囚禁在此处,但从来没有想过,囚禁他的人,竟然也是一位剑仙。
而且这位剑仙的剑意更加磅礴!
陈圣的金『色』大网在遇到这道磅礴剑意之后,竟然开始节节败退,不一会儿,整张金『色』大网都消散开来。
陈圣身侧又有一道符?缓缓成型,这位道门圣人漠然道:“不管你生前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但现在既然已经死了,那便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在我面前,如何逞凶?”
陈圣说的话其实不是没有道理,这世间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沧海修士,这么多的沧海修士里,总有很多人会在世间留下痕迹,那么多已经离开人间的沧海修士,留下一道道痕迹,若是活着的沧海修士都还要退避三舍的话。
这世间就真的没有那么多争斗了。
陈圣身侧的符?金光大作,很快便向着那些个剑意而来。
一个活着的沧海和一个死掉的沧海,高下之争,似乎很是容易得出结果。
当那道符?压向那道剑意,那道剑意便开始溃散,片刻之后便有无数剑气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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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圣看着这幅场景,神情古井无波,
李扶摇站在远处,也看到了这幅场景。
他有些恍惚出神。
“辛坟,这是我的事情,关你何事?”
剑君攥紧剑柄,磅礴剑意再生,满天剑意忽然再聚于一线,甚至于那些散落的剑气此刻都会聚到了万丈长的剑身之上。
剑君举起剑。
重重斩向了身后的两条铁链!
有剑气游『荡』于天地之间,有剑意起于微末。
砰得一声巨响。
天地之间,有冲天剑气从河面生出!
“这才刚刚开始。”
沉斜山在今晨起了一阵风。
像是沉斜山这样的地方,似乎不管起风还是下雨,都没有办法让弟子们觉得惊讶,但是这一阵风起的时候,观主便已经走出了登天楼。
站在登天楼前,观主伸手,有一条五彩长河自然而然的在他身侧生出,片刻之后,便远游而去,在整个沉斜山的天际穿梭。
观主看着天上的五彩长河,整个人的气息都十分玄妙。
登天楼这样的地方,除去他之外,也就只有圣人能够在里面想待到什么时候便待到什么时候,观主在之前叶圣降临沉斜山的时候,境界便已经很高,这些日子过去之后,观主既然被说成天才,境界自然又有提升,现如今他是真正走到了最后一步了,一身气息无比玄妙,似乎在刹那之间,他便能走进沧海。
如果说之前观主是人间第一人,只是战力无人能抗的话,此时之后的观主,却是连境界都到了极点,往前那么移动分毫,都会脱离登楼修士的范畴。
在风里走出登天楼,观主站在云海前的崖边,等着那阵风吹得他的长发动了片刻之后,观主便去了那条小溪旁的竹楼前。
站在石上,观主一身青『色』道袍迎风而动,若是让山下的世俗百姓见了,只怕是又要称颂一番。
经历过之前那件大事的沉斜山,山上其实有许多弟子对于他的态度已经有了些变化,许多弟子仍旧接受不了他们敬爱的观主竟然曾经和妖物有染,虽然这山规当中并无明确规定,甚至于就连叶圣都曾表示这不是大事,但不管怎么看,有些人就是无法理解,既然无法理解,自然也是无法原谅。
不管观主依然是观主,不管山上这些人怎么想,这些人怎么看,观主依然在山上,说一不二。
但叶笙歌不一样。
叶笙歌的身份比观主来的更为特殊,所以在往日的那些年里,观主不曾告诉任何人叶笙歌的身份,便是因为这个身份实在是棘手,可到了前些日子,叶笙歌的身份公之于众之后,事情还是一样棘手。
叶圣是道门教主,是最为崇高的圣人,他即便是和那什么妖族大妖有过一段荒唐往事,也只会被人说成美谈,诸如什么妖族无人,只有人族圣人,尤其是我道门圣人才能让那位圣人倾心的言语肯定已经流传了出去,叶圣肯定不会在意这件事,叶圣不在意,他似乎只会在叶笙歌身上动念片刻。
至于道种叶笙歌,对她的态度,似乎便要微妙很多。
这一点观主无法更改,就连叶圣都没有办法。
因为人心这两个字,才是这世间最难猜的东西。
自然也最难管。
观主站在那竹楼前,不曾见到里面光景,但是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早日的那阵风,让他闻到了些东西。
那是独属于妖族的气息。
在沉斜山不会有任何一个妖族,有的就是那位道种。
观主闻到了妖气,所以才有那么一条五彩长河落到了沉斜山的天际,为得便是遮挡。
不让旁人知晓。
观主看着竹楼,想了想,温声道:“事情有些难办了。”
声音不大,但竹楼里能够听得很清楚。
竹楼里的那个白裙姑娘,身后生着五彩斑斓的尾巴,身后还有一对彩『色』的翅膀,叶笙歌一向只爱白裙,从未有过别的,现在身后生出了双翼,长出了尾巴,不管是谁看着,想来都会很是惊讶。
这位道种,现在还能算成人族吗?
听着师父的话,叶笙歌看着眼前的白纸,轻声回道:“我不太喜欢这样子。”
观主就站在竹楼外的石上,看着远处,唯独不看竹楼,“生了一对翅膀,以后想着要赶路,便不必浪费气机,师父看过鸾鸟一族的画像,知道那双翼不会难看。”
叶笙歌微微皱眉,然后说道:“我也觉得好看,但不喜欢。”
观主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这个世间怎么会有不喜欢漂亮东西的女子?”
叶笙歌没有回话,实际上她觉着观主的言语,真的一点都不好笑。
观主正『色』说道:“人族和妖族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种族,结合诞下后代,本来便有诸多怪状,你变成如今这样,可能是年纪渐长,所以妖族的血脉开始觉醒,也有可能是境界越来越高,所以如此。”
叶笙歌坐在桌前,桌子上的几只千纸鹤缓缓离开桌面,却不离去,只是在这半空悬停缓行,叶笙歌盯着这些千纸鹤,然后说道:“不是境界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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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笙歌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天才,对于自己身体里的问题,自然也不是一无所知。
观主想了想,然后说道:“那就是年纪渐长,所以如此了。”
叶笙歌问道:“师父有没有办法?”
观主看着远山说道:“用符压制而已,不是长远之计。”
“除此之外呢?”
叶笙歌看着那些千纸鹤,若有所思。
观主没有急着说话,只是在石上站了片刻,然后走入小溪,往前走了好些步,然后来到竹楼前,轻轻的推开门,看到了这幅光景。
观主往前走了几步,伸出一只手,手里闪烁着五彩光芒,他把手搭在叶笙歌的脑袋上,那道五彩光芒就开始从叶笙歌的头上落了下去,很快便让叶笙歌身后的双翼收缩了回去,再过片刻,那条长尾也收了回去。
叶笙歌微微蹙眉,她在桌下的手,片刻便已经握紧,但很快便又松开。
长尾收回去之后,观主并未缩回手,而是一直都把手搭在这上面,片刻之后,这才轻声说道:“符压着它,也压着你,疼不疼?”
叶笙歌没说话。
观主继续说道:“山上的弟子都知道师父是一手有两门道法的修士,但很少知道师父会画符,实际上师父在研习符道之后,早就嫌弃这符?之道太没意思,很多年都不曾画过了,可是不画是不画,世间若是有任何一位修士敢说在此方面的造诣胜过师父,师父可绝对不依。”
叶笙歌这才微微翘起嘴角,吐出两个字,“陈圣?”
那位云端圣人,以一道鬼画符便让世间胆寒的道门圣人,想来才是应该这世间修士里,最为厉害的符道大家。
观主皱眉道:“入了云,那还算是人间修士吗?”
叶笙歌沉默不语,只是额头上汗如雨下,便该知道她此刻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天底下的女子大多柔弱,但总会有那么些并不如此。
叶笙歌从来都不是世俗里的那些女子,
观主怜爱的说道:“人族和妖族结合,能够诞下后代的本来就是凤『毛』麟角,像是你娘亲和叶圣这样的人物结合,再诞下如你这般的,更是闻所未闻,所以师父对你,没有半点办法,你现如今已经是春秋修士,还会这般,谁能说清楚,以后到了登楼便一定会有好转呢?”
叶笙歌说道:“入了沧海,便能解决这些问题。”
沧海修士已经是这个世间最强大的修士,不管在什么方面来看,都说得上是完美的,绝对不会有任何沧海修士会因为这些问题担忧,要是说真的有上天这种说法,那么老天爷打造的所有东西里,沧海修士,一定是最完美的,这毋庸置疑。
观主挑起眉,“沧海自然能解决世间一切问题,但沧海之前呢?”
叶笙歌抿起嘴唇,“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这世间只怕也就只有叶笙歌这样的人敢这么说了,她这个三十多岁便已经登临春秋,成为世间最年轻的春秋修士,天赋和破境速度都是世间第一,甚至还可以说得上是史上第一。
她说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挤进去沧海,只怕也没有几个人会觉得不可思议了。
观主说道:“师父对此事没有办法,这应当是妖族血脉的问题,你或许可以去妖土看看。”
说起妖土,叶笙歌很快便想起了别的某个女子,那个女子也是妖族。
观主用一种特别的情绪看着叶笙歌,想了想,然后说道:“若是不想去妖土,也可以去佛土,那些和尚的某些法门,可能也有用,灵山上的两位圣人,其实和师父也算是有些交情。”
叶笙歌忽然笑了起来,看着观主说道:“师父,何时这么担忧我了?”
观主认真说道:“别人不知道,但是师父自己的手段怎么不知道,师父刚在你身体里种下的那符?,别的不会,可疼是真的疼!”
“是小事儿。”
叶笙歌看着那些个千纸鹤,淡然说道。
观主叹气道:“你这丫头,在你心中就没有一件大事?”
叶笙歌看着远处,忽然开口说道:“我要去山下走走。”
下山走走,到哪里去走走,观主看着叶笙歌,没有开口,但还是伸手抓过一个千纸鹤,放在手心看了几眼,然后说道:“不要做什么傻事。”
说完这句话,观主只是收下那只千纸鹤,然后便从竹楼里离去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叶笙歌看着自家师父的背影,没做什么,只是捂着嘴笑了笑。
这对叶笙歌来说,也是极难出现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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