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们毕竟不是全部都是糊涂虫,总是有人是拎得清轻重的。
朝青秋对于天幕那边发生的事情没有半点在意。
他转身看着平南,淡然道:“你欠我一个人情。”
有资格欠朝青秋人情的人,不会太多。
平南是一个,他点了点头,他看着朝青秋认真说道:“铭记于心。”
声音很诚恳,不管是谁来看,都该知道,这位大妖是真心实意的。
朝青秋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朝青秋费尽心力将平南从叶圣的镇妖碗里放出来,竟然不是为了让他出手相帮,反倒是让他走?
不仅是平南,就连周夫子和叶圣都有些吃惊。
朝青秋提着剑,没有说话。
平南转身便走,身形很快消散。
他被禁锢了数百年之久,实际上还没有完全恢复实力,若是在这个时候,非要出手和圣人们对敌,很有可能会重伤,更有可能会死在这里,所以朝青秋让他走,他便走了。
就是这么简单。
等到平南走了之后,朝青秋收剑而立。
那一剑已经撕开天幕,到底有没有人会离开,朝青秋不是太过于关心,他看向叶圣和周夫子,平静道:“可以谈一谈了。”
朝青秋这一剑的目的更像是在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呢,或许是证明他随时有可能把某些圣人送离开人间的可能,人间只有朝青秋一个人能离开,那么以后那些无望超脱沧海,但寿数已到的圣人会怎么想怎么做?
周夫子和叶圣已经猜到了之后再要想杀朝青秋,只怕是比今日还要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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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原本朝青秋是被他们视为心腹大患,而之后的朝青秋,则是有可能成为他们最后的希望。
谁也不愿意去打破最后的希望。
哪怕希望渺茫。
周夫子沉声道:“你想要些什么?”
这是谈判的基本开头。
叶圣平静道:“你先将那一剑撤了。”
这是谈判的先置条件。
朝青秋又出了一剑。
这一剑只是用来将前面那一剑撤了。
因此剑光蔓延过去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叹息。
无论是心底还是明面上的。
他们即便是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离开人间,但总是想看看的。
这道剑光却是断了他们的念想。
圣人们都知道,朝青秋对于这一次谈判,完全是占据了主动,这是他的谋划,可明知道他的谋划,仍旧无能为力。
谁叫他是朝青秋,谁叫世间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离开人间。
世间无敌之人,偏偏城府那般深沉,谁又有办法?
天幕开始缓缓闭合,金光开始消失。
天边忽然闪过一道白虹。
朝青秋抬头看去,什么都没能看见。
只是他嘴角勾出一个弧度。
天幕闭合,剑气消散。
朝青秋看着周夫子和叶圣,开口说道:“可以谈了。”
周夫子握紧那本天书,看着朝青秋。
叶圣叹了口气,沉声道:“请说。”
……
……
剑光出现又消失。
云端上再无动静。
白鱼镇里的许多修士看着天外,怔怔出神。
到了现在,只要不是傻子,都该知道,这一场沧海之战,不了了之了。
现如今,应当是朝青秋和圣人们在谈。
至于谈什么,有利于哪一方,谁又知道呢。
李昌谷悬着剑,看着天际,忽然笑道:“之前出手的是周夫子和叶圣,便早该想到,儒教和道门一开始便有谈的心思,只是朝剑仙非要出这一剑,只是为了在谈的时候,能够得到的东西多些罢了。”
朝风尘点头笑道:“不管怎么说,咱们的命算是保住了,至于之后,会不会如同之前一般,还是说自此之后,剑士有了一个全新的局面,便要看他怎么谈了。”
李昌谷点点头,“朝剑仙真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
不是所有圣人都能说得上圣人两字,不是所有剑仙都称得上剑仙两字。
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尊重。
朝青秋作为一位剑仙,在剑道修为上自然是天底下剑士仰慕的对象,可并不是因为他是剑仙便一定要被世人尊重,但很显然,他所做的一切,都值得被尊重。
李扶摇按住腰间的草渐青,脸色有些发白,那道残存剑意不知道为何,侵入他的灵府之后,径直在经脉之中游走一圈,片刻之后,居然渐渐演化出来第三座灵府。
这座灵府很明显便是以草渐青作为伪本命剑的。
只是演化的这座灵府在快要成形之后,并未有半点安分守己,而是疯狂掠夺灵府的剑气。
充斥其中。
李扶摇灵府里的剑气很快便被抽空,他脸色发白。
腿脚打颤。
好在掠夺完他灵府里的剑气之后,那座灵府才好似吃饱了,渐渐停歇,只是让李扶摇现在灵府里空空荡荡。
时至今日,他已经有了差不多两座伪灵府,两柄伪本命剑。
剑十九和草渐青。
加上一座灵府,与那柄以后一定会成为本命剑的青丝。
只是对于那柄草渐青强行演化出来的灵府,李扶摇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出现些什么问题。
这毕竟不是按着剑仙万尺的御剑法门的步骤来的。
难不成他跟着御剑法门修行,才到这里,便要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吗?
李扶摇揉了揉脸颊,有些无奈。
只是恍然之间,也觉得也不错。
剑胚白知寒从天而降,来到街道上之后,很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位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剑胚,只是加入战场便斩杀了数位登楼,在场的剑士当中,绝对没有哪一位有他那么强横的杀力。
许多人都在关心他的来历,只有寥寥数人知道内情的,表示叹惋。
毕竟不管多强,这位剑胚已然身死,这是事实。
即便短暂出现在世间,最后还不是要尘归尘,土归土。
白知寒走到李扶摇身旁,没有把青丝还给他的打算,而是笑着说道:“有话对你说。”
——
白鱼镇去了许多剑士,但也有些剑士,因为很多原因没有能去,比如某个在佛土的年轻剑士,比如某个在北海的年迈剑士。
人间总有许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
……
有一座小镇,位于大余的某个小国之内,偏僻的不能再偏僻了,恐怕别说是大余,就连那座小国的疆域图里,都不见得会有那座小镇的名字。
在小镇东边,有一条小河,小河无名,只是河边有一排栽种的柳树。
柳树旁有一条街道。
街道某处有一条小巷。
街旁垂柳小巷深。
小巷里面,有一座不大的院子,有个剑眉星目的男子,拿着一截柳枝,坐在小院的门口,笑着看着那场来之不易的大雪。
他好似自言自语的说道:“雪来了,柳树要发新芽了啊。”
……
……
剑山山道,这里曾被老祖宗许寂布下剑阵,除去朝青秋能够安然无恙上山之外,其余人,没有任何一人能够登上剑山。
此时此刻,却是有个腰间悬剑的白衣男人站在山道上,平静的走过门尘山,来到剑山脚下,看着那座破庙,和那些桃树。
他抬头看着那座剑山,似乎很有些情绪,他轻声道:“原来你现在叫做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