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外出学艺没有人给我定什么规矩,也没有说过我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多久不能回家的话,可是我却生出了无限凄凉的感觉,我找不到我会生出如此想法的原因,想了许久我认为或许在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我——当我跨出了这一步之后我离这个家就越来越远,正如我爸那句一直想说却憋着没有说的话,一旦我入了这个江湖,接下来我的一辈子都将是身不由己,我大爷爷佛门成圣,却半生在那彼岸镇守苦修,我爷爷郭登科搅动的整个鲁班教天翻地覆却是有家不能回成为无根浮萍,这谭水太浑浊,任是谁只要踏入就必定污泥满身。
李双城话非常少,他这台破旧的夏利车上有一个播放器,就是插磁带的那种,车上一直都在放邓丽君的歌儿,听着那软糯的声音我只觉得昏昏欲睡,而这歌声的节奏和李双城那浑厚的北方汉子形象并不搭配,甚至有一种反差的萌感,我没问他要带我去哪里接下来要做什么,我知道我爸已经跟他做了所有的安排,而接下来我的每一步都会照着原有的安排去走,所以这一路上他开他的车我睡我的觉,可是觉总有睡完的时候,当瞌睡虫完全都不起作用的时候,我只能欣赏窗外那并不算秀丽的风景,但是当风景都看透的时候呢?
“你要是累了的话我可以帮你开会。”我对李双城道。
他毫不客气的道:“你早说你会开车。”
说完便把车停到了一边,我们俩换了一个位置,既然我来当司机了我肯定要问一下我们的目的地。
“青岛。”他淡淡的说道。
“哎呦,大城市。”我道。
“还好。”他说道。
接下来便继续沉默,我开我的车,他却没有休息,而是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盯着窗外看,我对他说道:“想睡的话可以睡一会儿,你放心吧,我车技还行,而且青岛我也去过,不错走错路。”
“我睡的很少。”他回应道。
“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的样子,我是直接叫你的名讳? 或者叫你李师傅,亦或者是师父?”我问道。
“如果师父真的收下你的话,你应该叫我一声大师兄。当然,这个年代叫这个会让别人感觉非常奇怪,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李双城。”他说道。
“什么意思?难道说我不是要拜你为师? 当我师父的另有其人?”我惊呼道。
“没错,我劝师父不要收下你,这会很麻烦,可是师父说曾经欠你爷爷一壶信阳毛尖,这一欠就是几十年,碍于这个面子不能不收你,师父本身要自己来,奈何他年纪太大腿脚实在是不方便,所以让我来打头阵。”李双城说道。
“说的还挺武侠侠义,欠一壶信阳毛尖,又不是多贵的茶,想喝多少我都能安排,说到底不就是觊觎我家的龙头棍么?”我嗤之以鼻道。
“你什么都不懂。”李双城淡淡的道。
“那必然是不懂,你们这一派,是属于鲁班教的哪个堂口?”我问道。
“不属于三十七堂,老太爷是野路子出家,道光年间在刘家老掌柜门下学艺得引进门,后来自立门户,到师父这一代也只不过传法四代,如果你能顺利进门,我们都算是第五代弟子。”李双城道,说完他打了一个哈欠,当我通过后视镜在看他的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一路上都是一些闲言细语的话在此就不再累赘,上次我跟老朱来青岛是来半旅游半办事儿,玩的倒是还挺开心就是事儿没办成,花大价钱买了一批老家具想着翻回去以后赚他个一笔,结果却被人给算计了,那批清朝的老家具是行家做旧的,那一笔买卖差点把我俩的裤衩子都给赔没了,从那之后我们俩就极少倒腾值钱玩意儿,一是眼力见不够二来是真的没有那么多的本钱,到了青岛之后也没有领略这座城市的风光,我因为逞强开车太久太累直接睡着,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古朴但是又安静的大院当中,李双城领着我进了院子,院子里不少人都在忙着做工,虽然马上立秋天气却依旧非常的炎热,院子里的糙汉子们都赤着脖摆弄着木材,用的都是古老且传统的锛子锯子刨子之类的器具,看到我进来,他们都放下手中的家伙事儿好奇的上下打量我,但是在看到李双城的时候,哪怕院子里有比他年长许多的爷们儿眼神也立马发生变化,有敬重也有畏惧,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大师兄的威严。
“师父,我回来了。”李双城站在院中对里面叫道。
门应声而开,率先传出来的是老人的咳嗽声,紧接着便探出了一个丫头的脑袋来,这丫头对我吐了吐舌头,在看到这个丫头的这张脸的时候我几乎站立不稳,我使劲儿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又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丫头还是这个样子,我惊呼道:“黄酥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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