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爷一听这话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毛师傅又不傻,估计他一到天津便知道给查尔斯做事那是遗臭万年的活儿,以毛师傅的脾气若是他一个人来的估计早就扯呼跑路了,但是他带来的有自己的门生弟子,肯定要想到一个万全的脱身之策,至于说那每次盖了三层便会倒塌的楼房,绝对不会是老天爷开眼,而是毛师傅在暗中使坏。
“那查尔斯可不是什么好人,楼房盖到三层就倒塌,连着塌了几次,他能不找工匠的麻烦? 洋人可不把咱们大清国的人命当人命来看。”太爷爷试探性的问道。
“那可不是嘛,那查尔斯气的也是吹胡子瞪眼跳起来骂娘,咱天津人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这不是老天爷的主意,而是那帮外地工匠有意为之出工不出力? 这年头敢给查尔斯这么干活的那都是响当当的好汉义举,大家伙儿也都为那些好汉们捏把汗,不过说来也奇怪,那查尔斯并没有过分的为难那帮外地泥腿子好汉,也没有换人的打算,兴许是洋人的钱太多烧的了。”这天津人道。
太爷爷一听这个,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慌忙向此人打探了那商会楼的位置,天津人道:“就在天津南,你往南走,一边走一边打听就知道了,哎,好说不说呢? 以前的天津南那可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耗子去了天津南都得双眼含泪出来,为嘛? 穷嘛!这些年洋人把咱们都往南赶,那地方人多了反而热闹了,住的都是穷人,洋人在那个地方卖鸦片,那不是雁过拔毛的意思嘛,这帮狗日的,真不是东西。”
太爷爷也附和着骂了几句洋人之后便跟这个路人告别,他现在心急如焚的跟毛师傅见面,只有看到那熟悉的脸他的心才能安定下来,所以他一路朝南而去一边走一边打听,到了傍晚的时候他终于是找到了那个工棚,当他远远的看到毛师傅的时候,太爷爷的眼泪几乎都要掉落下来,他对着正在抽旱烟的毛师傅叫道:“毛兄!”
毛师傅抬了抬眼皮,看到了太爷爷,也是一愣,随即赶紧迎了过来道:“郭老爷,您怎么来了?”
他乡遇故知,本是件大喜之时,俩人自然是高兴,可是眼下的局势却让二人都高兴不起来,太爷爷知道此时不是二人寒暄的时候,事态属实是紧急了一些,所以这刚见面,太爷爷便没有隐瞒的道:“毛兄,泰来对不住你,此番我闯下了滔天大祸了!”
工棚里这时候探出了几颗脑袋,其中有两个人太爷爷也认识,是毛师傅的徒弟,二人也识得太爷爷,打招呼道:“郭老爷,您来是寻师傅来的吧? 莫非郭府最近又出了邪乎事儿了?”
太爷爷笑道:“郭府一切安好,我是来天津做点生意,听闻毛师傅也在天津做事,特来看你们。咱们能在这么远的天津见面,那属实是缘分,走吧,今晚郭某做东,咱们出去大吃一顿。”
工人们日子清贫,一听可以大吃一顿立马欢呼跃雀,毛师傅皱眉道:“郭老爷,还是不用破费了。”
太爷爷摆手道:“无妨,咱们弟兄们多日未见,也该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说会话。”
毛师傅会意太爷爷是有话对他说,便不再拒绝,徒弟们穿好了衣服直奔几里地之外的馆子,那店小二看到一帮泥腿子本是一脸不耐,在太爷爷甩下银子之后立马笑脸相迎,徒弟们知道自己师傅和太爷爷的关系也不客气,只当这一顿饭是改善伙食了,大鱼大肉的点了起来,再配上天津本地的烧酒,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而太爷爷和毛师傅则在楼上找了一个雅间,相对于外面的欢快无比的气氛,雅间里的气氛则要沉闷许多,在太爷爷说出人偶被他拿去清风观,又是如何被茅山祖庭的人看到之后,毛师傅的脸瞬间是冷若冰霜。
正在吃饭的鬼手放下了筷子,挪了一下位置坐在了太爷爷的旁边,在那一刻,鬼手甚至都感觉到了毛师傅身上散发出了冰冷的杀意。
太爷爷道:“毛兄,千错万错都是泰来的错,您要杀要剐我都不会皱下眉头,今日不远千里来到天津,不是为了祈求毛兄能够谅解,只是为了来提醒兄长小心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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