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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会可选德高望重之人作为行首,再从中选择几名长者理事,若有争执于行会中商议协调,免得互相挤压乱了章法。”
众人听到杨安深所说的行会,眼中无不冒出欣喜的光芒,若按杨安深所说成立行会,可把持行业的价格,那钱财还不如流水般涌来。
既然棉可设棉行,那便米可设米行、布可设布行,烦有买卖皆可设行会,光是想想不少人都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杨安深意味深长地笑道:“成立行会可不能扰乱市场,盘剥百姓,不然雍公治下法纪森严,绝不能容。”
众人心中一凛,看来行会还是受官府控制,不能随心所欲,卢歆目光闪动望向杨安深,只要拉着这位杨太守一起发财,想来皆大欢喜。
万畅细品杨安深的话,雍公治下法纪森严,也就是说行会有别处做些什么雍公不会去管,若是将织场移至江南,众人通过棉行集体操纵棉价、布价,甚至别的行当,岂不是大把的钱财等着自家去拣。
显然想到这点的人不在少数,众人按捺不住兴奋当堂议论起来。杨安深扬起手臂,一旁的侍者赶紧上前搀扶他起身。
杨安深摇摇晃晃地道:“诸公不妨先回去商量个章法让愚看看,若是可行这棉行不妨先成立起来,眼下棉价大跌,百姓不安,愚心甚忧啊。”
两天后,卢歆等人将一份《棉行规约》送到了杨安深手中;五天后,身在安陆城西的杨安玄提笔回文,可行。
八月十八日,平阳城南大街的一处铺面张灯悬彩,敲锣打鼓,红彩绸揭下,露出高悬的匾额,太守杨安深所书的义阳棉行四个金字煜煜生辉。
卢歆穿着簇新的绸衣,满面春风地站在门前迎接前来道贺的高主簿,两人站在匾额下拱手寒暄,让过往之人指点,厅堂内摆好了酒席宴客,欢声笑语满堂飞。
义阳棉行对面是庆裕酒楼,二楼的雅间内杨湫等人透过纱帘望着街对面,欢笑热闹的声音传过街,传到众女的耳朵中。
何氏撩起纱帘一角,看着那金光闪闪的匾额,心中微微叹息,要不是自己是个女人,这棉行会首怎会被卢歆得去。
杨湫大快朵颐,边吃边赞道:“这鹅块肉质鲜嫩,汤色清醇,着实不错。石凉粉也不错,清爽滑口,好吃。”
庆裕酒楼是杨家产业,何氏放下纱帘,拿起一双新箸夹了块鳝鱼到杨湫的碟中,笑道:“姑奶奶尝尝这腊肉闷鳝鱼,补血养颜呢。”
杨湫尝了尝,道:“这几道菜合奴的胃口,何氏你让后厨把方子记下,奴带回去让厨子做了让娘也尝尝。”
赵萱娇笑道:“湫儿你再吃就要胖成猪了,等你家沈郎回来说不定要嫌弃你。”
“他敢”,杨湫瞪起眼,娇声嗔道,可是手中筷子却放了下来,看着满桌好菜叹了口气,端起茶喝了两口。
张兰抿嘴笑笑,道:“这棉行早两天便放出风声说以十五钱每斤收购市面上的棉花,听说以后棉衣、棉布都要他们定价。”
杨湫捏着杯子轻笑道:“就凭他们也想把持棉价,要知道最大的棉商可是我们,他们议价敢不先经过我们。”
何氏知道官字两张口,棉行若想在雍公治下做生意,自然要看雍公的脸色行事,自家郎君和眼前这位姑奶奶才是棉行真正的掌舵人。
她知道棉行议定每斤十五钱的棉花价事先禀报过杨安深,自家夫君则是同这位姑奶奶商议过后才发话认可的。
方才听杨湫讲,这伙棉行的人主要是前往江南一带发展,将来这些人会在江南买地种棉建织场,所得的棉品也在江南一带贩卖,应该对当地的影响不大。
何氏隐约觉得背后隐藏着什么东西,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懒得想那么多,自家只要紧跟着姑奶奶就不用发愁其他。
夹起一块鱼肉,何氏殷勤地劝道:“姑奶奶尝尝这筒鱼,吃了不发胖的。”
赵萱笑吟吟地道:“眼下咱们收了几十万斤棉了,纺机和织机也到了,该招人织布了。”
五天后,义阳郡成立棉行的消息被收棉人传到了汝南新息城南吴家村,吴陈氏妯娌也听说了,那里的棉价十五钱一斤,比新息集市上高出五钱,不少人准备将棉花装船运往平阳卖。
还没动身,新息棉价就回涨到十二钱,隔天便是十三钱,再过两天便是十五钱了。原本发愁的种棉人脸上有了些笑容,照这个趋势棉价说不定还能涨到二十钱。
吴王氏开始嘀咕当初不该听嫂子的话,把三千多斤棉花都卖给了官府,不然哪怕每斤多涨个一两文,也是不小的数目。
数日后,长长的运棉队开始南下前往寻阳,万畅放下车帘,牛车随着运棉队开始驱动。
万畅是棉行的理事,他的三弟在寻阳郡作主簿,此次他受众人所托前往寻阳募工建织场,若是事情顺利下一步将在江州购田,逐步向豫州、徐扬交广等地发展。
一场棉事,牵连着千千万万人心,少有人知,一场灭国的经济战悄然拉开了帷幕。 「注:“行”作为行业的出现最早见于隋朝,唐杜宝《大业杂记》隋代见闻:“……丰都市,周八里,通门十二,其内一百二十行,三千余肆……。《太平广记》里记述的唐代苏州的“金银行”、襄阳的“衣帽行”,《酉阳杂俎》描述扬州“鱼行、麸行”,《房山石经》记载范阳郡有白米行、大米行、粳米行、炭行、生铁行、绢行、小彩行、丝帛行,涿州肉行、果子行、椒笋行、染行、靴行、杂货行,幽州油行、磨行等。这些“行”,就是同类商店聚集的街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