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 那辆奢华的黑色宾利,穿过几条老胡同,停靠在一栋风格清雅的中式庭院前。
穿过门口的假山竹林, 沿着小石板路,走了约摸十来分钟,进入客厅。
看清里面端坐的人,裴京闻的脚步顿了几秒。
啧,不愧是余总, 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
他扯下外套, 只剩宽松的衬衣, 单手插进西裤兜里, 信步闲庭走过去。
“不准备解释一下?”余相晚放下报纸,淡淡瞥向他。
裴京闻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
“就跟您见到的一样, ”裴京闻也不兜圈,唇角掀起, 颇有几分漫不经心,“看林氏不顺眼而已。”
余相晚自然知道他没把话说完。
她这两个儿子从小就独立,在外受了欺负从不主动让家里撑腰,一般都是自己动手解决。
尤其是老二,骨子里就是离经叛道的主,只有他让别人下不了台的份儿。
现在不仅把林申揍得亲妈不认, 还打着裴氏的名义抢了林氏的重大生意, 逼得林氏把废了的林申送出国还不够,让走投无路的林老板求到她跟前。
是有那么点不道德。
心里隐隐猜到裴京闻这么做的一种可能, 但余相晚还是想听他亲自说。
“原因?”余相晚的坐姿永远端正, 语调也是南临人骨子里的那种柔和。
只有生意场上的人知道,这位余总根本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清婉, 甚至是强硬道说一不二。
“您是把合同签多了的后遗症啊,”他斜靠近沙发里,轻微侧头:“不都知道答案了,怎么还一遍遍确认?”
余相晚:“……”
话是没错,但这反问怎么听都不好听。
性格原因,除了丈夫裴安,很少有人能让余相晚情绪起伏这么大。
听这话,她微微瞪了裴京闻一眼,“养儿子要是和养合同一样简单就好了。”
还不用她
费心。
不过这小子能为喜欢的人做到这地步,确实算是有几分担当。
沉默几秒,裴京闻有些待不住,就在他准备扯个理由走,耳畔落下一道带着点怒气的雄浑声线。
“混小子,还知道回来?!”
语气中气十足,还带有那么些没好气。
接着,穿了身深色唐装的余振秋负手走来。
“外公?”先打过招呼,裴京闻绕到小老头旁边,虚扶着他,将人搀到椅子上落座:“您怎么过来了?”
高中那会儿在余家住了段时间,他知道外公的性子最怕麻烦,最喜欢一辈子住在南临老街里。
余相晚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静静等候余振秋的下文。
“还不都是你,一天净不给我省心,”余振秋怒瞪向他,“给你介绍那么好的姑娘,也没见你多主动。”
哪知,一向对“催婚”话题不是厌烦就是躲避的裴京闻,今天破天荒没反驳。
没想到这一身反骨的叛逆小子今天怎么这么顺从,余振秋愣住。
就连余相晚,秀丽的美眸,也都浮现了些许意外。
不知是良心发现不想让长辈疑惑太久,还是着急走人,他没再卖关子,薄唇勾起浅淡的弧度,“谁说我没主动了?”
“你还主动,怎么没见你主动找人姑娘聊聊天?”余振秋显然不信他的说辞,絮絮叨叨数落:“那姑娘面皮厚,想加她微信的人能绕南临三圈,要不是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儿上,怎么可能同意跟你加好友?”
知道小老头这爱操心的习惯,裴京闻难得有耐心听他说完,才慢悠悠出声:“那您还挺自信。”
见他又要生气,裴京闻低低笑道:“您放心,我这证都扯了。”
……什么证?
余振秋一双浑圆的眼珠瞪大,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觉。
倒是余相晚,短暂的讶异后,不知想到什么,柔声笑道:“挺好。”
眼见余相晚对这话反应平淡,就跟在她意料之中一样,裴京闻眉梢轻挑:“您不反对?”
她并不否认:“嗯。”
那姑娘温柔坚韧,说起来话来嗓音乖软,是老二会喜欢的类型。
也是她很欣赏的晚辈。
余相晚接受度这么高,他眼尾的弧度不禁扬起:
“那成。”
瞥见外面越来越黑沉的天色,他半分钟都坐不住了。
“外公,有我妈陪您扯闲,等我有空了再来陪您。”
留下这句话,他直接起身。
“……混小子,这么晚了还准备去哪?”
耳畔,被风送来的疑问越来越模糊。
他头也不回,语调闲散,也不管内容能引起多大的波澜。
“陪您孙媳妇去。”
—
情绪不稳的不止只有裴京闻。
回到枫禾公馆,周宜宁在软榻坐了几分钟,耳畔越来越红,忍不住捂着被子缩进床里面。
比起羞赧,更多的是无法用言语表述的喜悦。
似乎用了知道的所有形容词,都无法表述那种美梦成真的感觉。
明明一个月前,她还抱着既然到了年纪,挑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的想法。
结果,令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一个月后和她领证盖章的人,居然是她喜欢了八年的人。
裴京闻。
她反复在心里重复这三个字。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打断她脑子里所有不受控的旖旎。
是远在异国求学的严可薇。
她不常有时间通话,对闺蜜的想念很快取代慌乱,她随手拨了拨耳畔凌乱的发丝,这才摁了接通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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