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感情上说,他不只想保长孙无忌一辈子,更想保长孙一系生生世世,奈何从童年到暮年的铁交情,居然被长孙无忌一点一滴地消耗殆尽。
现在也不能说后悔当年的许诺,只是感情这东西它不讲道理的,舍不得就是舍不得,跟他犯了多少错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世民舍不得动长孙一系,那就只有拿唐俭开刀了,先以一时气急闹情绪为由杀了他,然后再表演个追随悔莫及,大骂群臣没拦着他,使劲越制地厚葬、赠谥号、配享太庙……
长孙无忌不傻,不用人说也会知道自警的,就算他傻也没事,安排人时不时的点点他就行了。
想的挺好的,千算万算,做梦也没想到李泰蹦出来绊了他一脚。
李泰屁股刚挨上绣墩,看老爹这个神情和语气,他吓得都没敢坐实,直接又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一撩眼皮,正对他李世民冷嗖嗖的目光,他“扑通”一下就跪倒了。
“是,是我”李泰是真怕爹,虽然他爹就打过他一棍子。
本来这件事,他心里很有底气的,一看爹真急眼了,他当时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起来。”李世民也不想吓唬他,脸色缓和了一些,指了指绣墩,语气平和地说道:“坐下说。”
起来容易,坐下也会,说也不难,只要爹不急眼,那就没问题,李泰乖乖的坐好,然后就开始给李世民讲了一通以信治国的大道理,好好地给他上了一堂课。
李世民极有耐心地听着他说完,他道理讲的不错,值得给鼓个掌,但是李世民什么道理不懂,这用得着别人来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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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雀,你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书你是真读进去了,长史们的话你也是真听进去了。”
李世民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欣慰还是该觉得难过,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青雀,阿爷告诉你,所有书面上的道理都是屁话,都是用来说给别人听的,不是让你真的信奉,真的照着做的。”
如果李泰只是个亲王的话,李世民真的希望他信奉君子之道,一辈子做个是非能清、有情有义、坦坦荡荡的君子。
但是现在的李泰是太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心不能太善,人也不能太仁慈,更不能执着于对错。
皇帝不好当,太黑了不行,太白了也不行,最好是外表白而内里黑,黑要黑得彻底又不能透出来,嗯,最好是只白羽乌鸡。
在李世民的眼里,李泰很稚嫩,他担心儿子把握不好黑白的界线和度,于是他宁愿把所有的污名都抗起来,只为了给他打好底子。
如果现在的太子还是李承乾,李世民绝不会这么做的,他会把书上的大道理都刻到李承乾的脑门上,因为李承乾黑的太厉害了,而李泰不行,他白的太厉害了。
“阿爷我懂,我真的懂。”李泰习惯性地左右看看,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还是向李世民的身边又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地说道:“唐俭只是身份地位比较合适,但是他没犯雷同的错误,用他开刀不合适。”
之所以要敲打长孙无忌,是因为长孙无忌在几个皇子间不停地出招,而不是因为他位高权重。
李世民只是想在群臣中找一个各方面都跟长孙无忌相类似的人,却忽略了杀鸡儆猴的前提是鸡和猴在做一样的事,而不是鸡长的像猴。
“那你觉得谁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