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音是正带着人夜巡,听见许多屋子里都传来交谈的声音没有阻拦,也就现在还能让他们大晚上自由地说话,等到日后正经入学,定然是要讲规矩的。
一直到二月中旬,陆陆续续已经来了四百多人,曹穗看见荀音是登记得工工整整的名册,还没开口,叹气声先出来。
“这里就已经占据了大半学校大半的名额,幸亏城里已经有不少登记的私塾先生。”
想要办私塾自然不可能偷偷摸摸,邺城的人都知道,办私塾当老师教学子那都是要有资格证的,若是没有,他们心里就得先打鼓。
曹穗掌握着少府,登记的名册她手里有,但目前也就三十多位,还有许多人在观望和不屑。
算上这三十人,满打满算能上学的人也有限。
荀音是明白她所图甚大,但有时候也觉得女公子对自己要求过高,哪怕是荀氏在颍川的学院,也从未有几百人的学子盛况。
“女公子所做已经仁至义尽,这批孩子里面许多人都很感激您,若是没有您,他们许多可能连上个寒冬都熬不过。”荀音是劝道,“女公子还自省做得不过,可真是叫我等汗颜。”
曹穗没想到她居然也开始这么会说话,“不愧是我们的荀夫子,说话就是高。”
她还冲着她竖起大拇指,荀音是自然明白她这个手势是夸赞的意思。
“养济院的两个孩子到你那可还适应?”曹穗问起杨桃秀和杨松的近况。
荀音是点点头,“两人倒是比其他孩子要先适应,在养济院被养得不错,杨松话不多但很叫人信任,照顾桃秀也很有一个兄长的模样。”
“名册上的孩子都到达邺城了吗?”曹穗询问一句,在正式开学前,她还想要做一件事。
荀音是:“都到齐了。”
“校服到齐了吗?”曹穗还专门定制了衣裳,瞧着大几百套很多,但小半的人都要花钱买,而且大头的钱都花了,这个钱省着没必要。
荀音是不是需要曹穗催一步走一步的人,“已经发放下去,学子们都很爱惜,若不是我强硬要求必须穿,他们怕是都舍不得穿。”
果然还是时代不一样。
“三天后吧,让他们集体给父母上一柱香。”
荀音是有些怔愣,转而支持,“女公子心善。”
曹穗只是轻轻一笑,此事于她而言举手之劳而已。
三日后的祭奠活动曹穗领着少府的人基本都参加了,四百多个整齐划一的穿着打扮站在眼前,确实叫人耳目一新。
学校本就是备受关注的场所,曹穗这般动作许多人都见到。
曹穗没有插手祭奠的过程,遵循这个时代的规矩。
曹穗一脸肃穆地站在最前面,其他人自然紧跟其后。
她站在最前面,所以能看到绝大部分孩子在跪下的那瞬间都哭了出来,一开始的隐忍到实在忍不住的啜泣,到后来的嚎啕大哭,好似要将心里所有的酸楚、委屈都哭出来。
这批遗孤的父母名册曹穗派人专门制定了一份,学校有一个专门的英烈堂,这一本名册便是第一份进去享受香火供奉的。
别说是一个个小小的孩子,就是其它围绕在学校周围的人见到这一幕都动容。
被供奉到学校里的英烈堂,感觉比放在他们族里都要可靠有保障,而且这股恨不得立刻为保家卫国去死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女公子简直有毒。
曹操等人听到曹穗的行为,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不惯曹穗的人也对她这一手佩服。
谁都在乎死后哀荣,偏偏她的点子就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他们只有拾人牙慧的份,根本玩不过她。
曹操倒是专程找上曹穗,“此等事你为何不找我?”
若是这般大事,他哪怕将其它事宜延后都没关系。
曹穗温和地解释,“阿父,有些事情我做就是曹家做,就是您做,没有区别。而且,战死的将士数不胜数,您若是要做就不能只像我这般‘小家子气’。”
她的意思很明显,曹操若是要祭奠英烈,自然不能“偏心”。
曹操算是接受了她这个解释,“你忙完学校的事应该就能乖乖地待在家里等着生产了吧?”
前面几个月曹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都临近生产没两个月,他不得不提。
曹穗很乖地应道:“等我忙完学校的事就不折腾了。”
曹穗凑到曹操跟前,曹操一见她脸上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笑容,立刻防备地往后拉开距离。
曹穗当作没看见,“阿父,求一副字呗,我拿来去给学校用。”
曹操颇为无语,“你还没定名字?”
曹穗眼珠子乱转,一看就很心虚。
曹操嫌弃归嫌弃,但字还是要赐的,“你的理想是济世安民,就取安民吧。”
曹穗没想到曹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短暂的愣神后低下头,“济民,安民,阿父看来是要给我凑齐这个系列的名字。”
曹操大笔一挥,“你若是有这个钱和精力,我给你凑齐十个都行。”
一瞬间拉回现实。
曹穗凑上去视若珍宝地将字幅压平等待墨干,“总有那么一日的。”
曹穗默默在心里画大饼,等她有钱了就建个“连锁学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