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穗努力找回声音,望着服软服得稍微有些快,有些软的耿晋,他这一出属实是出乎她的意料,显然在场的人都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输了。
耿晋当作没见到旁人的目光,“有人联系我,说少府苛待陛下,言之凿凿。还允诺此事若成,可让我更进一步,便一时鬼迷了心窍。”
“少府卿无论要如何处置,我都不会有意见。”
曹穗木然,御史中丞脸黑得好像被污蔑的人是他一样。
不过也能理解。
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叫御史台的名声受损,威信更是大打折扣。
而且耿晋作为他的属官,还想要更进一步,瞄准的不就是他这个御史中丞的位置吗?
曹穗更是被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摸不清他的路数,好歹挣扎一下啊。
她调整好情绪,面上露出悲悯仁慈的表情,杨修余光扫到眼神也变得很奇怪。
来之前她就问他,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一个朝堂政敌,后来又死了的人的葬礼,他只说死者为大,悲悯的表情就对了,万万没想到她用在这个时候。
“耿御史此话太严重了,你不过是一时受人蒙蔽,而且总归是过于关心陛下,被人钻了空子而已。”
御史中丞一言难尽地看着曹穗,脸上尽都是不理解。
曹穗还在那胡说八道,“耿御史年过半百,寻常人家早已想着安享晚年,耿御史不过是想更进一步,如此有上进心和不服输的心,更是难得啊。”
这下子,哪怕是少府的人都有些听不下去自家少府卿的鬼话了。
真是叫他们浑身都发牢骚,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御史中丞更是一言难尽地望着好似亲近不少的两人,前几日指着他们御史台鼻子骂的时候可不是这么个说辞和语气。
尤其是听到耿晋居然和曹穗开始互相恭维,一副经历误会互相欣赏,惺惺相惜的模样,实在是叫他胸口犯恶心。
整件事就虎头蛇尾的结束,曹穗一副大度不计较的模样,御史台想要冲出去大义灭亲都被她堵了回去。
曹穗带着完全没有发挥地方的手下回去,耿晋留在御史台毫无半分羞愧,如往常一样冷脸,叫许多人都唾弃不满。
你刚刚和少府卿倒是和睦融洽,面对他们这些同僚就一副死人脸,他们都还没指责他为了一己之私捅出这般篓子,他反而甩起脸色来了。
耿晋本就岌岌可危的人缘更是跌到了谷底。
可他依旧我行我素,好似不是旁人唾弃、孤立他,而是他主动孤立御史台其他人。
曹穗回到少府反而发起了呆,耿晋真是个妙人。
耿晋没有叫她失望,第二日便借着赔礼道歉的借口,光明正大地来了少府。
少府的人见到他表情同样精彩,显然没料到他如此……坦荡。
或者说厚脸皮。
但还是尽职尽责的把人带到曹穗跟前。
曹穗看着耿晋手里拎着的东西,很简陋,但她知道,这确实是对方觉得珍贵的东西,赔礼道歉也是真的。
“耿御史为人还真是坦荡,不惧他人眼光。”曹穗也是佩服他,对于诬告这件事完全没有心理负担,更是不惧怕任何人奇异的目光,我行我素的行事。
心理素质真好。
耿晋将东西放在旁边,然后冲着曹穗行礼,“诬告一事,是耿某的错,女公子不计较,耿某感激不尽。”
曹穗语气淡然,“昨日我便说过了,误会一场。”
曹穗不打算接话,耿晋也没要绕弯子的意思,“女公子若是不嫌弃,耿某日后愿为您效劳。”
曹穗玩笔的手一停,虽然早有预料,但他也有点太耿直了。
“耿御史这话我不太敢信啊,前面闹的那一出太过反常,谁知道你不是连环计呢?”
耿晋毫不犹豫地分析起来,“耿某家世微寒,能走到今日已经是祖上庇佑,每一步都不是巧合,全凭我的算计。”
年少时便算计行地方州郡的贤良、孝廉、秀才等名目,没有他一早的经营,这个名目也落不到他身上。
后来往上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一步都不能错才走到现在的位置。
“耿某无论是家世还是名声,于女公子而言都不是威胁,哪怕是耿某想要翻腾,女公子想要收拾都易如反掌,也不会有人借此攻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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