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问到点子上,士兵咳嗽两声,“自然是家中没有违背大汉律法的良民,普通人家不需要担心这些,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大家都是身家清白之人。”
此话一出,许多人脸上都流露出心虚和难以取舍的表情。
宣讲的士兵没有在此多逗留,一副只是例行通知还要赶往下一处的平常模样,反倒是叫原地的百姓一颗心被吊着。
留在村落的百姓聚集在一处,有的人神色焦灼。
“族老,当官的真要给我们分田地,可石头他们怎么办?”说话的妇人满面焦色,她儿子就是石头,活不下去才跟着一块当了黄巾,留下她此时恨不得把儿子拉下来。
有人则是秉持着怀疑的态度,“若是当官的骗我们怎么办?到时候他们算账,石头他们岂不是要?”
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曹操派出去的人到处宣扬此种思想,济南郡内荀彧和戏志才也是有条不紊地商议后面的进程,起码年底之前要拿出具体的章程,在明年春耕之前落实下去。
否则给百姓画的大饼成为空谈,必定会引起哗乱。
有人想要再端望几日,曹操也同样有的是耐心,左右着急的不是他们。
有些地方出于稳健想要到别处去打听,可济南郡几乎都在讨论此事,虽说还未彻底定下来决策,但说到分田谁不得激动。
旁人越是热火朝天地讨论,心虚忐忑的人越发坐不住。
像是石头娘便偷偷摸摸地去找石头,将消息告知他,劝说石头乖乖地脱离黄巾,否则真等到登记户口名册的人下来,他可就成为黑户没有退路了。
石头咬牙不知该如何,他自然不想继续当黄巾,本来只是本分的农户,当了黄巾也不可能一跃成大人物,依旧是最底层,只能说饿不死。
可付出的代价和他得到的东西可不对等。
石头一咬牙,决定找同村同族的人商议一块下山。
此处黄巾头领正在联系青州黑山军打算抱大腿,万万没想到不过几日,就有人来报许多手下都逃走了。
小头领不可置信,“跑?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从未说过当了黄巾还有回头路的。
“大家都听说济南郡的太守要分田,许多人都心动,一开始只是零散地找不到人,后来更是几十个几十个消失,现在已经跑了将近三百多人了。”
小头领不可置信,他手下总共不过几千人,居然跑了几百人,尤其是人数还在增加,他岂不是要成为空架子?
他恼羞成怒道:“将下山的路封锁,今日起轮番值岗,每个小队少了人那就剩下的人全部受罚。”
此令一出,许多犹豫没有跟着离开的人心中的懊悔不足以道出。
黄巾跑路是没有人跑路了,但黄巾头领未曾留意底下人眼色明显不对。
一些小队住在一处都心不在焉,总归少不了一些艺高人胆大的人。
“听说下山的人回去后并没有被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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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曹操就是要他们乖乖地回来给他种地,对于一些村落冒出来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到曹操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一些回来的人算是彻底放下了心,安安分分地不生事。
有人黑夜里甚至差点哭出来,“是啊,他们回去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们却还要在此当贼。”
“胡说什么呢?不要命了?”
一阵沉默后,终于有人再开口。
“我们难道要当一辈子黄巾吗?”
……
显然,在他们说出口的时候答案已经出现了。
夏侯渊在驻地百无聊赖,然后就有亲卫来报。
“将军,外面来了上千黄巾。”
夏侯渊腾地一下站起来,不是害怕,反而充满疑惑,“上千黄巾打到营地了?”
总不至于摸到营地才被发现吧。
亲卫赶紧解释,“将军误会了,他们是来投诚的,一个个都没带武器。而且,”
说到这里,亲卫脸上透露着一股古怪,“而且,他们好像把他们老大绑了。”
夏侯渊听闻都不敢相信,领着人出帐骑马走了几里地,远远地就看到一群聚集在一处的黄巾。
他刚靠近就见一群人齐刷刷地跪下,绑得比他儿子养的猪都要紧的人就被推到中间,差点滚到他马下被踩死。
“将军,我们都是来投诚的,此人就是我们的老大。”
夏侯渊都要同情地上眼睛充血的男人了,没想到居然是如此下场。
“你们为何投诚?”
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为首的人大胆地回答,若是胆子不大也不会组织人把老大绑了搏一条出路。
“我们听说太守要分田,不想再当黄巾贼了。”
“倒是实诚。”夏侯渊跨坐在大马上。
这些人并不都是济南郡之人,有拖家带口的,自然也有独身一人的,夏侯渊暂时先将人登记,过后再安排。
至于被绑着的倒霉蛋自然不能再留了。
死得如此窝囊也是一种运气。
有一就有二,曹操喜得大白牙凑露了出来。
登记、落户、募兵都有条不紊地进行,识时务的黄巾主动来投,不识时务的自然就是被“出卖”的命。
哪怕一时能镇压,黄巾的人心却早已散了。
曹穗万万没想到阿父会如此不干人事,投诚的黄巾越来越多,军营之中的人已经没有能力安置,他直接过一段时日就派一位将军领着人回来。
每一个都好似背后有虎狼追赶一般,将人留下就立刻逃之夭夭。
曹穗和荀彧忙得脚不落地,甚至丧心病狂到只要识字就被拉来干活,黄丹红和她两位师兄都被拉过来凑数。
若不是仅剩的敬畏心,曹穗都要强拖着华佗来干活。
曹穗每次都咬牙切齿地写字:教育,教育,一定要把教育抬上桌。
哪怕是多几个识字的人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