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劳的事情自然也得说清楚。
“三日内先生对百姓义诊,但我们自然不能厚脸皮地把先生的善心挥霍。”曹穗义正言辞道,“我知晓先生此举不是为了身外之物,可先生应当知晓子贡赎人之典故。”
华佗自然明白,子贡自费钱财赎人拒绝国家的补贴,虽得到一时夸赞,但也绝了日后再赎人回家的希望。
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财力。
华佗本来是要拒绝,但听了她的话没再开口
曹穗笑得更加真心实意:报酬算是送出去了。
华佗本就觉得占了曹府的便宜,此时更是好感度坐火箭式地飙升,瞧着先天不足的曹穗,带着补偿的心态道:“吾有一术,名五禽之戏: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猿,五曰鸟。亦以除疾,兼利蹄足,以当导引。体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戏,怡而汗出,因以着粉,身体轻便而欲食。”
曹穗旁的都没听到,只听到了三个字——五禽戏。
都没等华佗问出她愿不愿意学,曹穗已经抢先高声道:“先生可以教我吗?”
华佗说出口本就是有这个意思,“我正有此意。”
他本以为曹穗会嫌弃动作不雅观,万万没想到她就惦记着他那点东西,求之不得。
教曹穗的任务落在樊阿身上。
曹穗真正学起来才意识到这完全不是跳广播体操的难度,虎、鹿、熊、猿、鸟,每一种动物代表都有好几式,动作更是不简单。
就拿虎戏式来说,四肢距地前三掷,却二掷,长引腰,侧脚仰天,即返距行,前、却各七过也。
曹穗还做不出来动作,手脚没有想象中的灵活,手忙脚乱中透露着诙谐。
好在她年纪小,还能用可爱当作挡箭牌。
她当作没见到桑和侍女们憋笑的脸,对此事尤其上心,每日早晚都会哼哧哼哧地开练,小胳膊小腿每次在院子里都会吸引一片姨母笑。
丁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她还每次都搬凳子专门来看,要么坐在廊下,要么在屋子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动作奇怪的女儿。
曹穗体验了一段时日觉得有效,开始拉着丁氏让她跟着练。
五禽戏的动作并不是纯粹的慢吞吞,其中有许多动作在女眷看来是不太雅观的,丁氏自然有些抗拒,害怕丢脸,以及自己豁不出去。
但架不住有个能撒娇痴缠的曹穗,满嘴都是对阿母的关心和孝顺,叫丁氏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拉扯对抗。
最后,丁氏无奈道:“你若是能叫你阿父也一块练,我就答应你。”
曹穗立刻说好,还幼稚地和丁氏拉钩。
她阿父向来脸皮厚,肯定不会拒绝的。
想是如此想,但曹穗还是布置了一番,曹操来到丁氏这就看到稍显不自在的阿姊和换好小郎君衣裳的女儿,脑袋上不是以往的小揪揪,而是全部绑到脑后垂落下来,人倒是瞧着精神许多。
曹操笑道:“阿姊这是和穗儿折腾什么?”
丁氏轻咳一声,“你看就是。”
曹操好整以暇地望着特意空出来的一片地,曹穗就站在中央,双手抱拳,像模像样道:“阿父,我近日新学了一套功法,现在给你展示一遍。”
曹操本来还以为是孩子的“文艺汇演”,准备摆正下当阿父的态度,但等曹穗第一个动作一出来,他嘴角就开始控制不住地上扬。
实在是曹穗身体很难跟上她的脑袋,明明脑子都看懂了,但身体就是跟不上,这就导致动作畸变、错乱,幸亏她人小,起码呈现出来的只是诙谐而不是恐怖。
但这也足以叫曹操笑倒在丁氏身边。
曹穗虽说做好了出丑的准备,但等曹操真笑得放肆时,脸上也不由自主带上了情绪。
坏阿父好过分!
曹操抬手拭去眼角笑出的泪花,声音都还带着未完全散去的笑意,“我儿练得好,身姿神勇。”
曹穗一张红润的小脸面无表情:不会夸可以不夸。
但想到目的,忍了下来。
“阿父,你笑够了吗?”曹穗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怨气。
本来已经停下来的曹操可能是觉得此刻曹穗的表情好笑,又开始大笑,还完全没有停下的预兆,已经让曹穗等得不耐烦了。
听到这话,曹操才狼狈地整理表情,“阿父不笑了,不笑了。”
曹穗深呼吸一口,然后跑到两人跟前,“阿父,此法是元化先生传授予我,早晚练习对身体有好处,阿母说只要你练她就练。”
曹操看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阿姊,这才明白母女俩拿他作筏子呢。
“我就知道你站那没好事。”突然这么舍得下面子逗他开心,果然是另有所图。
曹穗笑嘻嘻地往他怀里钻,曹操的脸想板都板不住。
“这套动作是真的有效,我也想让阿父和阿母身体好。”
曹操拿她没办法,小小年纪的樊阿迎来了第二个学生——比他还大一岁的曹昂。
用曹操的话说,先让她大兄去学,然后曹昂学会了再私下里教他,他学会来再教丁氏。
曹穗:学个五禽戏还弄出来个传递链了。
而且,为什么不能是她教家里人?
曹操眼神复杂,什么都没说,但曹穗什么都看懂了。
亲眼见过曹穗的五禽戏,曹操觉得她学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