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措震惊了许久,才从元珣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她看着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可是那些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她该拦着他么?
不应该。
他是皇帝,本就是从血腥拼杀中才夺得这江山,如今有乱党在他的地盘闹事,挑衅至高无上的皇权,他怎能容忍?当然要毫不犹豫的打回去!
可是,可是他要去战场啊……
要离开皇宫,离开她的身边,去那凶险无比的战场上。
阿措看着面前的食物,顿时没了兴趣。
她放下筷子,垂下脑袋道,“陛下,我们回家吧。”
元珣眸光微动,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两人一起离开了一品斋。
回宫的一路上,阿措很安静。
元珣知道她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个消息,也保持着沉默,让她一个人好好消化。
只是榴花宫的宫人们瞧见陛下和娘娘这样冷淡安静的样子,都不由得猜测着,这是怎么了?平日里陛下和娘娘在一起,娘娘像只小百灵鸟似的,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今日这样安静,实在诡异的让人不自在。
大太监宝顺小心翼翼的问着小荷小桃,“两位姐姐,咱们娘娘这是跟陛下闹脾气了?”
小桃小荷耸了耸肩,也都一头雾水,“我们也不知道啊。”
进一品斋的时候两人还手拉手有说有笑的,出来的时候虽然还是手拉手,但娘娘的情绪明显不太对,就跟霜打过的小白菜似的。
见小桃小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余宫人只得拿出一万倍的小心伺候着。
待到夜深后,元珣洗漱完回到寝殿,就见一袭月白色寝衣的阿措弯着身子躺在床上,面朝墙睡着。
从背影看,她的身子还是娇娇小小的,压根看不出怀了五个月身孕。
元珣灭了两盏灯后,才躺到了阿措的身边。
静了片刻,他伸手轻轻的搭上她的肩膀。
阿措身子扭了下,想要将他的手臂甩开似的。
元珣眉目间泛起一抹苦涩,脑袋靠在她的肩窝,低声道,“怎么闹脾气了?”
昏昏幔帐内,他炽热的气息拂过娇嫩的肌肤,一阵痒痒。
阿措咬了咬唇,还是没憋住,小声道,“我、我不想你去战场。”
她知道这话太过儿女情长,太过小家子气,可她……就是不想!
一想到他要离开她很长一段时间,她心里难受,很不舍得。
元珣见她憋了这么久,总算肯将心底话说出来了,反倒松了口气。
他的小娇气包如果真的深明大义的让他去打仗,他心里反倒是不高兴的——
这样小小的别扭,他才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她心中有他。
元珣搂着她的肩膀,温声道,“朕是皇帝,如今荀家的人拉着旗帜要造反了,朕得杀杀他们的威风才是。”
自古皇帝御驾亲征,一来是为自家士兵鼓舞士气,二来也是给敌方一个警示与威压,挫败对方的锐气。
何况元珣当初打天下的时候,一直亲为将帅,带着士兵们出生入死。
如今战火又起,若是他还能亲自领兵,绝对能大大鼓舞士气,且他的“杀神”之名,也能狠狠震慑一下敌方。
阿措不是不讲道理的。
她生了一会儿闷气,缓慢的翻了个身,跟元珣面对面躺着。
借着浅浅淡淡的烛光,她凝视着他俊朗的脸庞,闷闷嗫喏道,“我就是舍不得你。”
轻轻软软的嗓音带着几分压抑的哭腔。
元珣心都要化了。
手指轻抚上她雾蒙蒙的水眸,他哑声道,“朕答应你,速战速决,尽快赶回来。”
阿措抽了抽鼻子,道,“我看过大梁的地图,陇右很远,从京中赶过去最快都要半个月的路程……”
顿了顿,她长长的睫毛微颤,细声细气问,“陛下,你要去多久呢?会不会我生小宝宝的时候,你都不能陪在我身边?”
元珣眸光微沉,尤其是听到她后半句话,心情更是沉重。
女人生孩子如同走了一趟鬼门关,生产时一不注意就没挺过来的妇人,并不在少数。
如果她生产的时候,自己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她得多害怕,多失望……
元珣浓眉紧紧拧了起来。
阿措见他迟迟没有回答,也猜到他肯定很难在她生产前赶回来,一时间心底更委屈了。
她稍稍一眨眼,一滴眼泪便缓缓淌下,很快没入枕头,留下个暗色的痕迹。
元珣只觉得心口一窒,粗粝的大掌按住她的小脑袋,将她揽入怀中。
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朕尽量……尽量赶在你生产前回来。”
按照司空曙折子上提供的信息,平息乱党,攻下陇右的七座城池,再算上京城去陇右一来一回的路程,起码也要五个月……
阿措分娩的时候是在十月左右,如果战事顺利的话,是有可能赶上的。
元珣稍稍往外退了点,伸手擦了擦她的泪痕,柔声道,“小哭包,再哭下去,明儿个早上眼睛要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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