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咻”一声,她整个人就像被拽进另一个空间。
大脑有短暂的空白,等再次反映过来,身子一个失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啊,痛……”
陆云烟揉着尾椎骨,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乌黑的眼眸也亮了起来。
是无归峰,她真的回来了!
她会瞬移了!
从地上爬起来,她又从如意囊里拿出另外几张传送符,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没想到这样小小一张符箓,就有这么大的能力!她要是也能学会就好了。
走到无归峰的主路时,珠玑师姐迎面走来,见到陆云烟,眼前一亮,“我见你老半天没回来,还以为你传送符不会用,刚打算去接你呢。”
“师姐,这传送符太好用了,眨眼功夫就回来了。”陆云烟满脸崇拜地看向她,“等我修为够了,我也想学符箓。”
“好用是好用,但每次使用都消耗不少灵力,而且也不能传送到具体的位置,只能传送在附近。若是不赶时间,还是御剑飞行方便,消耗的灵力小,想停哪就停在哪。”
珠玑解释着,又拉着陆云烟的手,“来吧,师尊叫你去选修炼功法呢。”
不多时,陆云烟便跟着珠玑一起到了师尊应无穷的书房,一间并不算精致的竹苑。
“师尊,我带师妹过来了。”
珠玑往门里走去,吸了吸鼻子,“师尊,你又在偷偷喝酒了?”
喝得满脸红光的应无穷一把将酒葫芦揣好,打着酒嗝道,“谁喝酒了?为师才没喝酒,珠玑你别冤枉为师。啊,云烟你上早课回来了,第一天上早课感觉怎么样?”
陆云烟讪讪答道,“回师尊,一切都好,吴师叔讲课很细致。”
应无穷点点头,“嗯,你适应就好。”
他稍坐直了些,伸手指向右边的几排书架,“第一排书架上都是适合火系灵根的修炼功法,你去挑本感兴趣的。”
陆云烟愣住,“我自己挑?”
应无穷道,“对,你自己挑。”
陆云烟汗颜,这么随意的吗。
一旁的珠玑似是看出她的腹诽,凑到她耳边道,“你挑吧,我和师兄当初也是自己挑的。练完一本,想练进阶功法了,可以再来这里选,师尊教徒很开明的。”
这是开明,还是懒得管啊?
陆云烟表示怀疑。
不过她也没磨蹭,走到书架旁边挑了起来。
应无穷随性坐着,与她讲了些玄天派门规,以及一些修炼注意事项。末了,他漫不经心问,“云烟徒儿,你是为何修仙?又是遇上何等机缘,才踏上求仙之道?”
陆云烟手中捏着一本功法,思忖片刻,选择诚实回答,“回师尊,我修仙是为变得更强,不被人随意欺辱、拿捏命运……至于机缘,我曾遇到个老道士,他自称是玄天派的修士,给我测了根骨,还给我一本功法和玄天派的地图,我这才到玄天派拜门。”
“为师昨日观你与宿无阴比试,那几招闪躲似乎出自《凤翎玄功》?”
应无穷嗓音淡淡,陆云烟却是心头一凛,敛眉道,“师尊明鉴。”
应无穷又说,“这《凤翎玄功》可是最适合火系灵根修炼的功法之一,那个老道士姓甚名甚,你可知?”
怎么突然问起老瞎子了?
陆云烟心里敲起了鼓,难道那老瞎子不是玄天派的修士,那本《凤翎玄功》是他偷出去的?
抿了抿红唇,她小声道,“徒儿只知他的道号,停云。”
她这话刚落,就见应无穷那张和和气气的脸上浮出一抹冷意,“果然是那个王八瘪犊子。”
陆云烟:“……?”
珠玑轻咳一声,提醒道,“师尊慎言。”
应无穷扫过陆云烟懵逼的脸,又恢复笑意,“为师一时失态,叫你笑话了。”
陆云烟一头雾水,维持着尴尬的笑,“不会不会。”
珠玑适时解释道,“师妹你刚来还不知道,停云师叔便是我们玄天派的五长老,十年前他去黑市赌博,借了师父五千枚灵石,至今还没还呢。”
老瞎子?赌博?
“师姐,可我遇到那个停云道长时,他是个瞎子……”
“是,停云师叔历雷劫失败,天雷击毁了他双眼。从此他郁郁寡欢,借赌消愁……”珠玑叹息摇头,“也是个可怜人。”
陆云烟:“……”
倒也没有多可怜,他在世俗坑蒙拐骗,好像活得蛮开心。难道快乐是他的伪装色?
应无穷捋了捋胡须,“倒是没想到云烟徒儿和五师弟还有这样一层缘分。看在他送了个亲传徒弟给我的份上,那五千灵石……的利息,我就不跟他算,下次见面也不打断他的腿了。”
陆云烟:“……”
真是“相亲相爱”的师兄弟呢。
又挑了一个时辰,陆云烟选中了一本功法,“师父,你看这本如何?”
应无穷扫了一眼,挑眉,“《瑶琅宝卷》?眼光倒是不错。说说,为何挑了这本?”
陆云烟:“……因为,合眼缘?”
总不好说因为字少图多,看着不费劲吧。
好在应无穷也没多问,摆摆手,“可以。你拿着回去练吧,下次外门弟子试炼,你也去参加,权当测试。”
陆云烟握着那册书卷,朝应无穷一拜,“是,徒儿定会勤加修炼。”
*
与此同时,妖界。
万妖湖旁长满野树毒草,暗蓝色的妖气浓郁弥漫着,数不清的毒虫横行,千万条毒蛇缠绕。
这昏暗到令人窒息的环境里,那道颀长的红色身影,宛若从淤泥里绽放的血莲,突兀又艳丽。
钟离灏缓步走到湖边,湖水像是浓稠的墨汁,漆黑一片。
他垂下眼,面无表情,“母亲既然还在沉睡,儿臣也不打扰了。”
就像过去的两百年一样,他行了个礼,就准备离开。
未曾想这一回,他刚走两步,身后的湖水就剧烈波动起来,岸上的那些毒虫、毒蛇以及妖精妖兽也纷纷窜动,凄惨尖叫起来。
钟离灏脚步顿住。
三息后,他转过身,望着从冰凉湖水里走出来的黑袍女人,下颌微绷,恭敬拜道,“恭迎母亲。”
“不必多礼。”
女人的声音娇媚入骨,却又透着丝丝凉意,宛若一条冰凉黏腻的蛇缠绕上脖颈,叫人无端生出几分毛骨悚然的战栗。
“母亲总算愿意苏醒,儿臣还当您会再睡个几百年。”
那一头墨发及地,有着一双金色妖瞳的妖媚女人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轻嘲,微微一笑,“听闻你聘了个新娘,作为母亲,我自是要瞧瞧的,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