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指梢勾了下包上的小挂件,压着音量低语一句,“注意着点儿,别把你儿子弄脏了。”
唇角勾着的弧度混不吝的,他痞劲儿一上来,就是穿得板正的校服都压不住。
连梓余光在周围打了个圈,确认没人听见后,侧身挡了挡,偷偷在他上臂捏了一把,继而装没事儿人似的,扭头就走,留柏翮在门口咬着牙一声不吭。
预备铃刚响,柏翮就踩着点儿踏进后门,一看就是提前开溜了。
班里热闹得很,江知渺周围聚了一圈人,围观她小兔子的照片,连梓也在。
他扫了眼自己被随意放在桌上的书包,眉心低了一瞬。
走近看见一个月没动的桌子被擦得干干净净,蹙起的眉心又舒展开来,乐了。
见柏翮回来,季远发出新年的第一声狗叫,“哥!看我把你桌子擦的多亮!”
敢情是季远擦的。
不出一秒,某人的眉心就又低了下去,悠悠撩了眼斜前方的女生背影,舌尖刮了下后槽牙。
白眼狼。
上课铃响,温庭月抱着笔电站上讲台,周围聊闲天儿的林林总总的散开。
开学第一节早自习没什么正事儿,各科课代表收作业,下课交给任课老师就算完成任务。
温庭月也想闲着,索性就找了部纪录片放给下面的同学看。
连梓收完作业坐回座位,发现柏翮的包还摊在桌上,眯了眯眼,“这包就这么放着?”
某人低哼一声,勾起被压在最下面的白团子,“看看,你儿子被压得还有个狗样儿么?”
连梓险些被他这副小媳妇似的娇俏模样逗笑,长舒一口气平复过后,淡淡应声,“狗模狗样的,明显是你儿子。”
柏翮被气到轻嗤出声,骂他是狗?
“那高低得是咱俩的儿子。”
话音落下,那头没了回音,他才意识到好像有哪儿不对劲,又补了句,“毕竟同一个种族。”
偏眸扫了眼身侧的女生,一双杏眼耷拉着,脸色不太好看。
他脑子里过了千百个连梓可能会用来骂他的话。
诸如“谁跟你有个儿子”“你想的怎么这么美”“你的神经病真该治治了”此类。
唯独没想到她接下来说的这句。
女生侧目对上他的视线,澄亮的眸底闪过一丝狡黠,“你的儿子,我的孙子。”
刚刚那个瞬间,连梓的CPU都快干烧了,总算想出来了这么句狠的。
多亏寒假在司清家待着,听唐有旻打游戏,电话那头的祁放经常这么骂他。
唐有旻几乎是次次都被骂到还不了嘴。
再看柏翮,连梓还是头一次见他的眼眶弧度能撑得这么开,快成江知颐那种小鹿眼了。
整个人呆呆的愣着,那张轮廓凌厉的脸这会儿看着没一点儿攻击性。
安静好半晌,眼底的不可思议渐渐消融,他才彻底笑开了,眼角眉梢都是明亮的笑意。
连梓每次都能精准踩在他的笑点上。
现在熟悉了,隐隐觉得能猜到她的路数了,她又换了条路子。
开始往流氓的方向发展了。
这套路在男生里挺常见,但一般都只有他管别人叫儿子的时候,今天被一小姑娘狠狠占了把便宜。
还是他喜欢的小姑娘。
“我还得喊你声爹?”
连梓睨了他一眼,“叫我声爹怎么了?反正都是一个物种。”
柏翮被她逗得笑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怎么能用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出这种不讲道理的流氓话?
适逢下课铃响,连梓清点完英语作业,起身放在桌上齐了齐,抱在怀里,踢了踢柏翮的小腿,“腾个地儿,我要出去。”
他缓过一会儿,敛了些笑意,上身懒懒后倚,顺带着椅背都跟着后仰,抵在最后排的书柜上,仅用后排的两个椅子腿做支撑,从自己身前给她让出来了一条空道儿。
“请吧,小流氓。”
男生笑得干净纯粹,很有感染力,饶是连梓这会儿舌尖都咬疼了也没忍住笑了下,“照你还差点儿。”
临走之前还朝他桌面抬了抬颌,“记得把包拿下去。”
柏翮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直到消失在后门拐角,才悠悠散散地收回视线,转而落在桌上。
连梓那么在意他这包干嘛?
他撩起背包带,顺势往上提了提。
少了背包掩映,被垫在下面的淡绿色本子才露出一个角。
想都不用想这本儿是谁的。
柏翮不自觉勾唇,捏着本子往外抽,掀开封皮,里面天书一样的英文字母蹦出来,晃得他脑袋疼。
密密麻麻的全是英语语法笔记,但又很有规律。
纸张边缘还贴了索引贴,每个模块的语法都仔细地列在上面,甚至还在他错过的某些语法旁边标了星号。
柏翮笑了下。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还错过,考试都是蒙的。
像怕他不看似的,还用彩色的水笔在旁边画了小表情,底下还附了各种阴阳怪气的话。
「只有笨蛋才会错第二遍,对吧?(?????)」
「都给你列出来了,再错就不合适了吧?(?°?д°?)」
「这个都学不会,你年级第一的脑子也不过如此啊?( ?°? ?° ?)」
他指梢轻戳了两下她画的小表情,咬了咬下唇。
这么可爱,不要命了?
一页一页地往后翻,字迹越到后面就越狂野,前面还板板正正的,一眼就能看出是笔记,到最后几页已经快成诅咒了。
柏翮还想看看她还能把字写到多变态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页了。
页脚用黄绿色的荧光笔写了三个大字,他就是想看不见都难。
「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