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一道身影，在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神情莫变，随着房门逐渐全部拉开，对方的面容暴露在书房内明亮的灯光下。
是已经离开顾家多年的老管家。
“你怎么来了？”顾老爷子腾地站起身，随手抓过旁边的拐杖，充当武器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他明显感觉到有什么在超出自己的掌控。
“我来看看老东家，老主顾，老爷。”老管家头发花白，精神矍铄，迈步朝顾老爷子走来。
“别过来，你给我站那儿！”
顾老爷子拐杖指着他，又恐慌又愤怒。
“你们干什么？都要造反不成！大晚上的，把他弄来干什么？那遗嘱又是怎么回事儿？你们都要干什么？”
“干什么？这话该我问老爷才对。”
老管家笑呵呵的。
“您能拥有如今的家财，全靠阮夫人当年的嫁妆，是阮夫人娘家的各种帮衬才让老爷您有了今天。”
“如果没有阮夫人，你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富商罢了，还想拥有如今的家业？”
“可你是怎么对夫人的？你冷落她，对她不闻不问，甚至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让夫人伤心。”
“你喜欢看夫人夜夜为你落泪的样子吗？喜欢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吗？”
“夫人被锁在这深宅大院里，日日磋磨，如今临到头，你却连大少爷本该得到的财产都不愿给他吗？”
“这是你欠夫人的！”宁管家一字一顿，逐渐咬牙切齿。
他每说一句，顾老爷子就往后退一步，直退到窗帘紧闭的窗户前面，已经无路可退。
他看看露出獠牙的老管家，又看看站在老管家身后完全没有阻拦意思的宁管家和王律师，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假死的招数都用上了，只看清了家中的内鬼，却没有看清身边隐藏着利爪的柴狼。
这两个人，这三个人……
平时装得那么忠心，那么完美，让他信任，放心交托，却在紧要关头给了他这样一击。
“您还记得夫人吗？这是您欠夫人的，本就该大少爷得到的。”老管家还在说。
顾老爷子却已经有些听不清了，他感觉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头脑也晕眩，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在地，赶紧抓住了窗帘才勉强站稳。
恍惚之间，他好像真的看到了老管家口中的阮秋。
日渐消瘦的阮秋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早没了结婚时的温婉美貌，他厌恶，越加远离。
最后那段日子，是老管家寸步不离地照顾着阮秋，他为此还给老管家加薪。
再后来……阮秋死了，顾宅迎来一个又一个新人，老管家也换成了宁管家。
宁管家是老管家的养子，比老管家还要成熟稳重，会讨人欢心。
“你们，你们最开始就是一伙的……”
顾老爷子终于明白了，却也深深的意识到自己明白的有点儿太晚了。
他狠狠揉着太阳穴，不让自己就这么晕过去，手中的拐杖在地板上敲得咚咚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