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缘打断了他:“他们不会设埋伏,至少今晚不会。他们以为我们已经病得动不了,又被围困在院里,谁能出去?而我……也绝对不会对恶人再仁慈了。”他说到最后一句,眼神忽然犀利如刀,声音里多了几分狠意。
江远山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叶知卜从怀中摸出一包药粉递给他,叮嘱道:“路上若真遇到险境,就撒这包药粉,趁乱脱身。但切记,不要硬拼。”
金不焕也挪了过来,咬着牙,一边系紧自己的腰带,一边说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个帮手。”
李生缘摆了摆手:“你现在连走稳都难,不要添乱。”他语气不重,却字字如锥,金不焕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几人对视一眼,随即围成一圈,飞快商议对策。
“我出门后,你们立刻把门关死,如果有人闯进来,该杀就杀。”李生缘低声说道,“既然这是个圈套,外头那些病人必然不正常,说不准就是装的。你们保护好三位姑娘,解药的事儿交给我,我一定给大家带回来。”
江远山点头,低声道:“我会守着她们的,你放心去吧。”
叶知秋本想说话,却见李生缘已快步走向院角那匹快马上,解了缰绳,利索地翻身而上。马蹄轻踢地面,却被他牢牢按住未出声响。他回头朝火堆边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靖如玉身上,眼神微微一软,继而又恢复凌厉。
“开门!”他低喝一声。
江远山一掌拍开门闩,院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李生缘一夹马腹,瘦马顿时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关门!”江远山厉喝。
金不焕和叶知卜合力将门猛地关上,重重插上门闩。
门外,是低哑嘶哑的呻吟,是那一群不知是装病还是真病、蜷缩在角落的人,他们如同被惊动的尸鬼,纷纷转头朝飞驰而去的李生缘望去,有几个甚至跌跌撞撞地追了两步,却在黑暗中很快失去方向。
而李生缘的背影,已如一缕寒光,穿破沉沉夜幕,义无反顾,奔向那未知的死地。
火堆旁,靖如玉攥紧了袖口,低声喃喃:“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风猛地卷过院墙,吹得火堆摇曳跳跃,仿佛天地间最后一线温暖,也随那道背影远去。
夜,更冷了些。
李生缘策马而行,夜风如刀,吹得他脸颊生疼,眼眸却比夜色更沉。他低伏在马背上,不断催促坐下的千里马加快脚步,废庙在南城边缘,路程不近,更何况途中他还要避开那些打家劫舍的恶人。
霍州城中已不是白日里见到的模样。
夜色中街巷死寂,无人行走,偶尔远远传来几声咳嗽、呻吟,甚至是神志不清之人的低吼,像是鬼魅在人间游走。李生缘熟练地绕过一条条小巷,借着月光和心中记下的路线,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来到南城外的一片废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