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火堆边的几人,却齐齐地将头扭向了一边。
李生缘垂着眼,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关节,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江远山微仰着脸,目光远望屋檐上堆积的厚灰,神情淡漠得仿佛在看什么陌生人;靖如玉向来心软,此刻却也死死抱着胳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叶知卜则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乌花在的那间破屋。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张氏站在那里,半晌没有人回应。
她的眼眶一寸寸地红了,唇角抽搐着,似是想笑,又像是想哭,但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只能茫然地站在那儿,像一个被逐出神庙的异端。
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一头病兽在瑟瑟发抖。
忽然,一道沉稳却略带怒意的声音响起:“你们这是干什么?”
金不焕一向好义,加之昨夜和张氏有了实质性的男女关系,此刻看见张氏那副面容憔悴、近乎哀求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泛起阵阵酸楚。
“她又没做什么坏事,得病也不是她愿意的!”他说着,皱着眉头站起身,抬脚朝张氏走了过去。
张氏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似乎想要迎上来。
可金不焕刚走出三四步,脚下一软,整个人突地向前一栽——
“啪”的一声,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不焕!”李生缘第一个惊叫出声,立刻扑过去。
“不焕,你怎么了?”江远山也变了脸,几步冲到他身边,半跪下来扶他。
金不焕挣扎着想坐起,额上已冒出密密的冷汗,嘴角抽动了一下,声音嘶哑:“我……头有点晕……好像一下子没力气了……”
李生缘惊觉他的额头滚烫,一把掀起他的袖子,只见那小臂内侧——赫然一块指甲大的红斑,边缘模糊,颜色暗红!
一时间,四周沉寂得可怕。
张氏站在远处,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身体猛然一晃,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哑口无声。她颤着手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滑,几乎跌倒。
“让开,别过来!”江远山忽地转头,一声怒喝。
张氏身子猛地一震,脚步戛然而止。
她就那么站在风中,像被钉在了原地,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茫、颓然、死寂。
“怎、怎么会这样……”靖如玉声音发颤,不敢置信地看着金不焕,“他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生缘沉声说:“别说那些没用的了,快把知卜叫来。”
“张氏。”叶知秋闻声推门而出,看到金不焕身上的红斑,一股怒火瞬间升腾。她冷冷地望着站在门外的女人,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你看见了吧。你瞒下的,不是疹子,是一条命。”
张氏的身影,在暮色里瑟瑟发抖,宛如风中残烛,几欲熄灭。
院落中,一股压抑、惊惧与绝望的气息,正在无声地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