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雨停又过一阵子,楼骁方才从外面回来。
手里拎了条鱼,要给朝雾红烧了吃。
朝雾放下手里的针线去灶房和他一起忙活,看他杀鱼的时候看一眼便把目光撇开,只觉太血腥看不得。肚子都剖开了,那尾巴还在摆呢。
楼骁把杀好的鱼放进盘子里,看着朝雾笑,“吃的时候不见说残忍。”
朝雾想想,他们这些人,什么都经历过,杀人似乎都是家常便饭,别说杀条鱼。她不去驳楼骁,直接换了话题问他:“你那个老相识的伤,怎么样了?”
楼骁去灶底点火,“好些了,过个小半月应该能痊愈。”
朝雾过去接他的手烧火,“等她伤好了,你要留下这位老相识么?”
楼骁起身往灶前去,毫不犹豫道:“不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散了便是散了。我决心要与以前断个干净,过全新的日子,自然不会再与她同行。”
朝雾往灶底递柴火,看楼骁往烧热的锅里倒油。
油热了,鱼下锅便猛地炸起来。
朝雾下意识往后缩一下,怕热油溅到自己。
楼骁站在锅边看着她笑出来,只觉得她格外娇憨可人。
晚上坐在一桌上吃饭,气氛一如往常一样温馨。楼骁瞒着老相识就是柳瑟的事,朝雾瞒着李知尧逼她羞辱她的事,只当什么都没有,日子踏实又安心。
吃完饭闲聊一阵,直等困了,各回各的屋。
楼骁也想和朝雾同屋同床,不过,他更愿意疼惜珍惜她。
接下来的几日,楼骁每天都会出去半日,朝雾知道,他是去照看受伤的柳瑟。所以她也不多问什么,只在他走时,嘱咐一句:“早些回来。”
楼骁便亲亲她的额头,答应她,“好。”
每日楼骁走后,朝雾多半都是在家看书做针线,偶尔也会避开人去李知尧那里。或在他的私宅里陪他盘剑阅兵书,或出游郊外,她都戴着一张微笑假面。
李知尧也不全信她,第二次一同出游的时候便试探着问了她:“休书讨得如何?”
朝雾伏在湖心亭边看亭外风景,懒懒道:“他是个死心眼儿,觉得这事儿由我提出来他面子上过不去,眼下还不愿答应。可终究是迟早的事,我不愿再跟他过下去。”
李知尧落手在扶栏上,从后面把朝雾罩在怀里,眼睛落在亭外风景上,在她耳边又问:“那他晚上回家,还碰你不碰?”
朝雾最不愿和李知尧说这些话,可他总爱提。
她只好装着不羞这些事,回答道:“他每天都出去半日,您应该知晓他去见的是男还是女,到晚上回了家,还有心情碰我么?”
李知尧仍落气息在她耳边,“你要是难耐得慌,来找我。”
朝雾早羞愤得红了耳朵根子,但她装着是娇羞,反手一把推开李知尧,红着脸道:“我可不是那样的人,你脑子里天天尽想那些事,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
手上那么点绵软的力气,根本没把李知尧推开多少。
他又把她罩在怀里,继续附在她耳边,“你说,我天天尽想些什么事?”
朝雾把脸撇开到一边,“你自己知道,我可不说。”
李知尧笑一下,“我以为你都钻到我脑子里见了,那可不就见着你自己了?”
朝雾耳根越发红得要起火,她不想再与他说下去,直接用头撞了他一下。
李知尧让她撞了也不没生恼,忽又换了话题,和她说:“明儿我有事,要离开柳州几日,一早便得出发。等我几日后回来,希望你已经把休书讨到了。”
听他说要走,朝雾扶着亭栏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只一下便松了,她回头看向李知尧,“你这会儿离开柳州,就不怕我跑了?”
李知尧盯着她的眼睛,嘴角含笑,“你会跑吗?”
朝雾把头转回去,看向湖上接天荷叶,语气散散道:“又能跑哪儿去呢,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李知尧敛起目光,“你知道就好。”
朝雾还是语气松松,“我自然知道,比起在您眼皮子底下逃来窜去,哪有做王爷的宠妾来得轻松自在。再说,楼骁那男人值得我逃么?”
李知尧的声音在她耳边,透着清冷,“可你还是喜欢他。”
朝雾手指僵了一下,片刻松着语气接话道:“谁对我好,我就喜欢谁,别的一概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