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下意识往后退开一小步,敛下目光,端稳了语气道:“麻烦您替我谢过王爷,喝茶就不必了,我要在这里等我相公,他马上便会回来。”
男子声音冷硬,如同没有感情的铁片人,“茶凉了,您的相公怕是就回不来了。”
低垂的目光僵滞一下,朝雾猛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子。他面上无半分温色,眼底更是像铺了万年坚冰,灿灿暖阳之下也让人不寒而栗。
朝雾只觉心底寒得更厉害,忽又觉出某处还有目光盯着自己。她再把头抬起来些,便见对面茶馆逸仙阁二楼的雕花窗口,正坐着李知尧。
他看着她,像在看自己猎网里一只徒劳扑翅的雀儿。
朝雾的目光与他碰上,遥遥对视,一时间街面上的喧嚣都歇了。暖阳照在西半空,洒下刺痛眼仁的冷冷光线。
明亮的冷,整个世界都没了温度。
眼前的男子转身走掉。
朝雾落下目光,默站片刻后迈开步子,往对面的茶楼上去。
她进了茶楼便有跑堂的上来招呼,她径自上二楼,去到李知尧所在的临街厢阁。进去后恭恭敬敬向他行礼,道一句:“给王爷请安。”
李知尧看着她,只觉她这细皮嫩肉的模样,以及通身的气派,和高傲坚韧的心性,根本不是寻常女子所能比及。再寻常俗媚些,他怕是不会多看一眼。
他冲朝雾开口,“坐。”
朝雾不拿虚礼推辞,到他面前坐下。
李知尧看她一眼,拎起紫砂茶吊子给她斟茶,似笑非笑地开口说:“果然是郎才女貌神仙眷侣,叫人看了心生羡慕。人间至情至暖,不过如斯。”
朝雾眼睫低垂,目光在杯中茶水上曳曳成波。
没等她开口,李知尧放下茶壶便又是一句:“想好搬去哪里没有?柳州气候算好的,想找到比柳州还好的地方,怕是不大容易。”
朝雾紧着心弦,面上却仍端得住,开口说:“您不必这样诈我,我没想走,在您眼皮子底下,走也走不掉,想了也是白费功夫。”
李知尧看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神里判断真假。瞧着不像在扯谎,他笑一下,“是个识趣的人,那想好没有,是一女共侍二夫,还是和离跟了我?”
朝雾见识过李知尧的无耻下流,知道他就是在故意羞辱她。她骂过他,骂得尖酸又难听,骂他连山匪都不如,怕是这辈子他都没被人这么骂过,所以他要玩死她。
其实在她出言不逊的当时,就该人头落地的。
她这条命,算是李知尧赏的。
此时心里少了许多愤恨屈辱,更多的是平静,朝雾抬起目光看向李知尧,直剌剌迎着他的目光,“我和我相公恩爱不疑,只想相守到白头,您不能成人之美么?”
李知尧突然笑起来,好像听了什么无比滑稽的笑话。他喝口茶放下茶杯,看着朝雾道:“好一个恩爱不疑,相守到白头……”
说着笑容慢慢隐下去,“下作无耻下流之人,怎么可能成人之美……”
说过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
覆水难收。
但朝雾也知道,即便她没说过那些话,李知尧也并不会放过她,不过是再换个由头说辞罢了。
她也不后悔自己说过那样的话,李知尧就是无耻下作,她永远不会甘心伺候他。
朝雾不再说一些徒劳无用的话,她坐着陪李知尧喝茶,不让自己显露出太多的不情愿和排斥厌恶。一边坐着一边不时越过窗户往下看一眼,她怕楼骁回来找她找不到人。
可一直坐到天黑,朝雾也没等到楼骁回来。
李知尧没多留朝雾,除了喝茶也没逼迫她做别的事,天色黑下来后便叫寂影送她回家。
在朝雾起身要走的时候,他又叫住朝雾,语气寻常地对她说:“本王在这里呆着实在闲乏,甚是没趣儿。明儿晌午后我在三斤巷等你,我们去游园踏春。”
朝雾背对着他没回头,也没应声。
听他说完,迈开步子便走了。
寂影是赶她的马车送她回去的,车上还有她逛市集买的布匹料子等一些东西,一件也不少。这些东西都是寻常货色,没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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