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他又笑一声,而后那神色彻底沉寂,像一池死水,像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
“江孤昀!江隽意!”
突然一个声音从牢房外传来。
他徐徐一抬眸,就见此前连续数日,负责对他们兄弟用刑的牢头,此刻拿着一串钥匙朝这边走来。
“官媒传令,你二人立即乘车回城,莫要叫家中娘子久等!”
那钥匙,解开了他们身上的手铐脚镣,但牢头也突然一愣,不禁看了看像具死尸一样,连呼吸,连气音都微不可闻的江隽意。
“别碰他!!”
不知为何,江孤昀突然反应过激,他狠狠一用力,一把推开了那牢头,同时珍重又小心,不顾他自己也是满身伤,颤抖着双手将人轻轻地抱了起来。
“别碰他,”
“别!碰!他!”
他突然看向那牢头。
而牢头一惊,突地瞳孔一缩。
等回过神后,却见江孤昀已踉跄着,抱着人徐徐走远了。
牢头又望了一眼他背影,这才颤巍巍地松了一口气。
方才,那人,那个江孤昀?
一个人,一介凡夫俗子,又怎么会有那般,冰冷,凉薄,甚至充满杀气的眼神?
仿佛千军万马,也像极了尸山血海。
…
晌午,
“你四哥呢?”
言卿一觉醒来洗了一把脸,从床下拖出那口用来装放衣物的樟木柜子翻了翻,那满满一大箱子的姹紫嫣红叫她看得眼皮儿一抽。
院子里,江雪翎抖开一件刚洗好的衣裳搭在了晾衣杆上。
他抻平了雪白衣料上的褶皱,又轻抚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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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说他赵锦之身边还是留下一个人看守比较好,他早上是在祥林叔那边吃的饭。”
言卿嗯了一声,然后拎出一件衣裳换上,也算矮子里头拔将军,挑出一件浅色的。
那些动辄花花绿绿大红大紫的颜色她实在接受无能,索性全都包起来,打算等会儿带下山,看能不能低价处理。
“走,我们下山,去问衙门要人!”
也不知老二江孤昀,还有那个小五江隽意是什么情况,言卿临走前特地带上一大袋银子,不过没揣自己兜里,而是全塞少年怀里了。
毕竟以她如今这情况,那真是有钱没地儿花,那些掌柜伙计没人敢收她银子。
对了,等下先看情况如何,若情况允许,得把书斋刘掌柜那边的银子结一下,还有昨儿在粥铺买粥是挂账,送江雪翎去医馆问诊也是挂了账,
这些账单尽快全处理一下,不然她还怪有负担的。
就这么,两人顺着山路往下走,但这一路少年出奇地沉默,也有些忐忑。
直至下山后,来到了嵊唐县。
当临近官媒府衙时,远远就见衙门外停放着一辆破旧的马车,
不远处还有数名狱卒衙役做看守。
也恰在此时,那马车内,徐徐地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很好看的一只手,骨节分明,如玉如修,素雅如雪山玉兰,
此刻那手拨开了垂挂在马车前方的帘子,接着,车里的人也徐徐侧首,
“二哥!!?”
江雪翎看见了那人,
他跌跌撞撞,立即朝那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