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您请您请。”
老族长点头哈腰一脸谦卑,而那位崔大人则是一名中年女子。
身着一件大红官袍,指尖涂抹豆蔻,她看起来并不年轻,但狭长的眼底满是凌厉。
这大梁境内,官府衙门通常都是由男子当值,官媒主要是负责处理那些女人们的事情,而这崔大人正是嵊唐官媒的负责人,官至七品,真若论起来,甚至比那官居八品的嵊唐县令赵大人还要高一级。
她身后跟着几名男侍卫,其中一人恭恭敬敬地捧来一份名册。
崔大人随手翻看了几页,旋即问:“那些娘子如何?近日过得可好?”
“好,好,都好,”老族长赶忙应着,
崔大人道:“成,那就先这样,不过我总得看上几眼才能安心。”
就这么一路往前走,随行的还有一位老郎中。
每月初一十五例行两次,一是为这些妻主们号脉问诊,以免浪过头使身体出什么问题。
而另一个则是为了核对人数,以及确保这些妻主在当地生活无忧。
当然,一个弄不好,这每月初一十五也往往是死人最多的日子。
动辄杀人砍头,动辄当众处刑,并且往往一旦开杀,就不止是一个两个,有时是死十几个,有时是死几十个,甚至抄家灭族鸡犬不留也是常有。
…
“妻主……”
江家,天刚亮时,
小六江雪翎从屋中走出。
昨天他跟四哥都有点担心,怕妻主不告而别。但因他身上有伤,而且还风寒入体高烧不退,江斯蘅愣是把小六按在屋子里,而他自己则是在言卿门外当门神。
只是当曙光乍现时,江雪翎起来后,江斯蘅也顶着攒了一夜的秋寒,僵硬着退到了一旁。
江雪翎看了看他四哥那边,心底无声叹气。旋即像往常一样,端来一盆热水,准备服侍妻主洗漱。
但,
“不用了,我自己来。”
江雪翎一怔,就见那狭窄简陋的屋子里,言卿已拢好了一头长发,如瀑秀发并未挽鬓,而是用一条浅色发带随意扎好。
她把过长的袖子卷上臂弯,眉眼冷淡地从房中走出,可江雪翎不知怎的,突然心口一紧。
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但这位妻主,好似又有点变了?
从前暴戾恣睢,粗鲁蛮横!令人又敬又畏,又惧又怕,又厌又恨,偏又没任何办法。
可自从前阵子,突然发现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就算偶尔心烦,她也能自控,仿佛一下子就有了修养,有了教养,人若修竹,干练爽快,与从前一比判若两人。
但从前,她那些冷淡里混杂一些浅浅的温和,带着几分温热平和的色彩,可如今一夕之间冷彻入骨,仿佛再也兴不起任何波澜。
少年又悄然凝睇她许久,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前两日,那时她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夹杂几分小心,几分关爱,可如今那些东西不见了。
仿佛他成了一粒沙,一粒尘,渺茫至微不足道,将他排斥在外,也将他无视的一干二净。
“……”
再度沉默许久,江雪翎这才低下头,他唇角轻抿,悄然退至了一旁。
他其实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昨日四哥下跪,他也跟着一起下跪。
他或许错了。
他不该那样,只是当时根本来不及多想。
但此刻突然就想起这位妻主当时的模样。
和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们兄弟二人,一室的冷冷清清,仿佛孤立无援。
是他有错在先,是他们有错在先,是他们先把她排除在外,那一刻清晰划开了界线。
所以,被她如此对待,也算情理之中,甚至她不曾像从前那般粗暴打骂,就已经算是别出心裁网开一面。
‘人生如棋,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江雪翎突然想起家中那位二哥,想起二哥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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