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夫人把头歪向里面，更难受了。
要强了一辈子，终归还是不行。
无论如何，她都比不上那个死人。这一点，让杜老夫人耿耿于怀。
杜老太爷临走之前交代丫鬟，务必要照顾老夫人。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回到书房，而是去了家里的花园，角落里有一大片梅花。
那片梅花，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曾经的发妻蔡氏说想在这里建造一个梅园，但还没来得及栽种，就离开人世。之后的每年，杜老太爷都会亲自栽种几颗梅花，现在已经一大片。
此时梅花盛开，在寒冷的风中，仍能傲然绽放。
这样清雅坚强梅花，让杜老太爷想起蔡氏。
那么多年过去了，蔡氏在他脑海里的样子已经变得模糊，只能通过画像缅怀蔡氏的长相，但那种情投意合，琴瑟和鸣的感情，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难以忘怀。
虽然这样对跟他生活这么多年的继室不公平，但她那句话说得很对，终归她比不上一个死人。
也不单单她比不上，是谁都比不上。
杜青雪从外面回来，去竹苑的路上，就看到祖父孤单萧瑟的背影，在梅林里，越发苍凉。
杜青雪停住脚步，然后思索片刻，走向通往梅林的石头小路。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杜老太爷收敛眼底深处的缅怀之情，转头淡然浅笑，看向来人，“青雪，这些梅花可好？”
杜青雪环视四周，点头，“梅花长得挺好，打扰祖父赏梅，还请祖父见谅。”
杜老太爷摇头笑了笑，“没有打扰，何谈见谅？这片梅花是我这些年陆陆续续种植的，每当我遇到烦心事，无处诉说的时候，我就来这里。”
杜青雪笑笑，“至少还有一个寄情的地方。世上少有专情之人，更多的是见一个爱一个，甚至为了传宗接代，可以接受其他女子。可男人又是贪心的，在内心深处永远有个位置，放着那个失去的或者永远得不到的人。”
杜老太爷讶然，摇头苦笑，“是啊，我刚才想气你早逝的祖母了，让你见笑了。”
“没有见笑，这是人之常情。”杜青雪笑道，眼神却异常严肃，“我能看得透，祖父，你也能看透。我今天在老夫人面前说的那些话，虽然过分，但那是我的心里话。我可以为了杜家容忍老夫人和二姑姑的小心思，但我也同样可以成为了家人，容不下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