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
秦逸玄赶紧将禄新的眼睛遮住。
“这是干嘛呢?有慎刑司不用,在府中做这些?”
裴晏危觑了他一眼,好笑道:“禄新在阁中见过的这等场面还少?还需要你捂住眼睛?”
秦逸玄默默无语地松开手,绕过地上蜿蜒血迹往里走了两步,瞧见被多宝格遮住的地上竟还躺着一半死不活的人。
再定睛细看,那人身穿墨色红领服,露出的手臂上赫然印着个蝎子烙印。
“这、这不是分舵的人吗?”秦逸玄压低了嗓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裴晏危,“你把他杀了?”
他再一回想,方才被抬出去的那个也是分舵的!
裴晏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令秦逸玄遍体生寒,仿佛他不再是他的朋友,而是什么被毒蛇盯上的猎物。
秦逸玄勉强支撑着在凳子上坐下,见裴晏危依旧在水盆前漫不经心地一根根洗着手指,用雪白的帕子擦净,忍不住道:“你为何……为何如此?”
他本想问裴晏危今日沈拂烟杀到他府中的事,可眼下显然有更大的事要发生。
风雨欲来的气息,满间屋子都飘着。
裴晏危眼不眨气不喘,面不改色道:“想杀便杀了。”
秦逸玄都要疯了:“如今红姑、白眉皆在京城,你如此肆无忌惮,难道不担心他们传回本阁……”
裴晏危掷下帕子,打断他的话:“白眉被我毒痴了。”
秦逸玄龇牙咧嘴的神色顿时僵住,十分滑稽地将禄新往外推:“去、去院子里玩玩。”
待禄新离开,他奋力攥了一把自己的侧颈皮肉,不可置信道:“你毒他干什么?”
裴晏危垂下眼帘,神色漠然:“你可知白眉那日对我说了什么?”
他一步步走到秦逸玄身侧,似在梦境里一般,乖戾一笑:“他说,要我记住自己的身份。”
秦逸玄眉心一跳,心想白眉被毒果真不冤。
“他修道修傻了吧。”
裴晏危冷冷盯着他,放轻了声音:“是啊,我什么身份?还需要他提醒吗?活在世上,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清醒地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他冰冷的眼瞳望向秦逸玄,秦逸玄竟打了个抖,不敢与他直视。
他知道,裴晏危厌恶自己的身世,厌恶自己的出生,所以他虽是主公收的义子,而裴晏危是主公孙辈,秦逸玄却从不敢在两人之间的血亲关系上占任何便宜。
裴晏危打心底不愿自己与主公沾染任何一丝关系。
这也是他与裴晏危足够亲近后,方才骇然得知的秘密。
“不是……你不必如此……”
秦逸玄有些词穷。
裴晏危轻笑一声,俯身拎起地上那半死不活,看不清面目的分舵阁众,手掌微微用力,“咔嚓”一声,那人的脖子便折出了一个非人的弧度,软软淌在了地上。
“我这种身份,自当做些附和身份的举动,方才能够让他们再也不敢多嘴多舌,不是吗?”
他迎上秦逸玄惊骇的目光,淡淡平直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这笑容充满了惊世骇俗的平静与疯狂,他毫无防备,被吓得狠狠喘了一口气。
“你、你要干什么?”秦逸玄哆哆嗦嗦抬起胳膊指着裴晏危,“你想好怎么应付主公了吗?你就这么把人处置了!还有白眉!”
裴晏危闻言笑了笑:“这两人外出办事,结果尸体出现在城郊乱葬岗,被野狗啃食、面目全非,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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